让卫长嬴意外的是,向来泼辣有为、最爱掐尖好胜的贺氏见到黄氏后,竟是不待自己介绍,就惊喜交加的迎了上来:“我莫不是做梦么?黄姐姐你真的来了?”
黄氏含笑递过去一个眼色,才道:“闻说大小姐昨儿个咳嗽了?现下虽然好了,还是莫要多吹风的好。”
贺氏一点也没觉得黄氏一来就夺了自己的权开始发号施令,反而连连点头,道:“是是是,瞧我,见着姐姐竟把大小姐给忘了!”
被簇拥着进了门,卫长嬴心头疑惑,自己坐下后,让两位姑姑也坐,打听道:“方才祖母说贺姑姑与黄姑姑是相识的,不知能否为我说一说?”
贺氏早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黄氏,一副有一肚子话要倾诉的模样,闻言想都没想就道:“大小姐不知,婢子与黄姐姐可以说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就如同现在的朱实和朱阑一样。当初大小姐出生后,婢子恰好还没断奶,就做了大小姐的乳母。然而大小姐五个多月时,婢子不慎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让大小姐连着吐了两日的奶,以至于差点伺候不成大小姐了,亏得黄姐姐替婢子做药膳调理,才能继续留在大小姐身边!”
卫长嬴诧异的看向黄氏:“黄姑姑会做药膳?姑姑懂得医术?”
“黄姐姐药膳做的可不比鲁元差多少。”贺氏这几日本就一直喜滋滋的,如今乍见相别十几年的故人,心中振奋,这会就把一些忌讳忘记了,脱口就道,“毕竟都是季神医手把手的教导出来的呢!”
她话音未落,黄氏脸上仍旧带着笑,却不容置疑的把话头抢了过去:“十几年不见,贺妹妹这性.子倒是一直未变,只是如今大小姐在这儿呢,你可别光顾着叙旧,却不知道大小姐这辰光都做些什么?”
卫长嬴早就听宋夫人提过季去病这个忌讳,此刻自也不会去追根问底,但见贺氏惊喜之下如此存不住话,心里也是一叹,暗道:“难怪祖母要说贺姑姑,贺姑姑什么都好,就是兴头上来了总会沉不住气,这话要是说给祖母听见了,怕不惹出大事来……这黄姑姑却始终不动声色,究竟是祖母重视的人。”
这样叹息着虽然不至于因此嫌弃了贺氏,但对黄氏又看重了几分,就道:“我这会一般不做什么事,现下倒是正好让姑姑认认人——琴歌、艳歌,去把人都叫过来。”
待衔霜庭里的八名使女都见过了黄氏,卫长嬴又让贺氏陪黄氏去看收拾的屋子,贺氏笑着道:“那些屋子又都是长年没人住的,湿气重。如今还下着雨,横竖婢子一个人住,屋子还算宽敞,所以方才叫人整理了一番,就让黄姐姐先与婢子住罢?”
卫长嬴问黄氏:“黄姑姑以为呢?”
黄氏当然没有问题。
卫长嬴又与她寒暄了一阵,看看天色也晚了,再加上贺氏那难以掩饰的想和黄氏好生细诉别后的迫切之色,不免有些哑然失笑,就道:“我觉着乏了,两位姑姑自便罢,今晚就让琴歌、艳歌陪夜好了。”
贺氏大喜:“婢子谢大小姐体贴!”
黄氏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一起谢过卫长嬴,跟着她告退下去。
次日。
卫长嬴做好了黄氏晚起、即使不晚起,神色也会有所萎靡的准备——毕竟昨儿个一看贺氏在自己跟前就已经有滔滔不绝的趋势,等和黄氏同榻而眠,十几年之别,随便挑几件事情不说上一整夜的话也非说上大半夜、困得实在说不下去不可。
黄氏昨儿个才赶到,一路舟车劳顿,又被贺氏搅扰上一晚,今日精神能好才怪。
卫长嬴这么想着,见雨还没有停,就琢磨着自己寻些事情做,不想才要叫人铺纸研墨,贺氏黄氏就一起进了门,看起来虽然不能说精神奕奕,却也没有想象的萎靡不振。
不待卫长嬴露出意外之色,贺氏、黄氏已经面色尴尬的请罪:“婢子起迟,还望大小姐处置!”
“黄姑姑昨儿个赶路,今早起晚些也没什么。”卫长嬴笑了笑,道,“贺姑姑十几年没见黄姑姑了,陪黄姑姑一起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