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确定下来,张勋并未休息,而是带着所部兵马,尽数进驻京城,紧锣密鼓地布置起来。
凌晨3时左右,于1912年2月12日宣布退位、才12岁的溥仪在瑾、瑜两太妃和太保世续、帝师陈宝琛等人的护导下,来到养心殿召见张勋,王士珍一干人等。
张勋见小皇帝坐上了龙椅,便立即甩开马蹄袖,领着众人匍匐在地,向溥仪行三跪九叩首大礼。头磕得蹦蹦响。
接着由张勋奏请复辟说:“(五年前)隆裕皇太后不忍为了一姓的尊荣,让百姓遭殃,才下诏办了共和,谁知办得民不聊生,共和不合咱的国情,只有皇上复位,万民才能得救,才能稳定眼下的乱世。”
溥仪按照陈宝琛的指点表示谦让说:“我年龄太小,无才无德,当不了如此大任。”
张勋立即道:“皇上睿圣,天下皆知,过去圣祖皇帝(指康熙)也是年少即位嘛。”
溥仪连忙又按照陈宝琛的嘱咐说:“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吧”
张勋、康有为等人又跪拜在地上,大声疾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此同时,张勋派清室旧臣梁鼎芬等人带着小皇帝赐封黎元洪一等公的诏书和康有为预先代写的“黎元洪奏请归还国政”的奏折,五更梁鼎芬叩开总统府的门。
“这是谁一大早就跑过来,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黎元洪揉了揉腥松的睡眼。在妻室的侍候下穿起衣服,搓了搓脸夹提神。
“鄙人梁鼎芬,见过黎先生。”总统府的灯炮质量比较过硬,隔着一丈多的距离,黎元洪能清楚看到梁鼎芬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前清诏书的东西,神色倨傲地看着他。
“嗯?”黎元洪眉头一皱,竟然直呼黎先生,从做总统开始,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好在民国初风气还比较开放,不能因言治罪,黎元洪心里不爽,面色一沉道,“不知道你来干什么?”
“忠勇亲王已经请圣上复位,接管北京,特派我来请黎先生还政于圣上。”梁鼎芬道。
“圣上,哪个圣上?还有这个忠勇亲王又是怎么回事?”黎元洪听得云里雾里,惊愕地道。
“圣上自然是宣统皇帝,至于忠勇亲王,则是原长江巡阅使,安徽督军张勋。”
“什么?”黎元洪大惊失色地道,“张勋不是到北京来调停府院之争的吗?怎么将皇帝请出来了?”
“调停是假,请出圣上是真。时间紧迫,还请黎先生主动还政于圣上。”梁鼎芬有些不耐烦地道。
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啊,没想到这个张勋心怀不诡,阴一套,阳一套,比起段祺瑞更为可恨,黎元洪心道,知道自己已经铸成大错,张勋带兵进京,若没有张勋的撑腰,梁鼎芬眼下哪里敢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总统的职位,是民国所有国民所托。现在若想复辟,至少也要征集民国各界的意见。我不敢私自忘下决定。”黎元洪道。
“这天下本来就是先朝的,现在民国治理得一蹋糊涂,自然说明共和根本不适合这里,完璧归赵,还政于圣上,恰逢其时。”梁鼎芬道,“赶紧交出总统大印吧。或者你亲自去竭见圣上,圣上说不定还能给你加官进爵()。”
“哼,我什么官没做过,你就不必用这些花言巧语来诱惑我了。”
梁鼎芬威胁道,“若是黎先生不肯配合,到时候忠勇亲王派兵过来追究,恐怕悔之晚矣。”
黎元洪知道自己大错铸成,正心乱如麻,也懒得再和梁鼎芬辩解,索性闭上眼睛,不予理睬。梁鼎芬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黎元洪有任何回应,没有办法,只得悻悻离去。
梁鼎芬刚走,黎元洪派人通电住在南京的副总统冯国璋代任总统职务,然后逃到东交民巷日本使馆区避难。当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北京不少地方已经飘起几年未见的黄龙旗,复辟的电文昭告天下。一场闹剧就此开始。
“张勋复辟?宣统皇帝已经重返宫中?”自郑家屯事件以后,返回到北镇驻地的冯德麟得罪了日本人,没有了日本人撑腰,在叶重的眼皮子底下夹着尾巴过日子,生怕哪里得罪了叶重。
“他奶*奶的。”冯德麟长出了口气,豁地站了起来,“我一个大老爷们,这段时间在叶重的手下,过得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现在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宣统皇帝重新执掌天下,只要傍上了这根大树,以后哪里还需要看他叶重的脸色。”
“这,师座,不可啊。”旁边的汲金纯连忙劝道,“民国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妄图复辟必定不会长远,张勋蹦跶不了几天,再说眼下局势未明,说不定是张勋一个人在唱独台戏,师座最好还是先看清楚形式再做决定为好。”
张海鹏也道,“是啊,师座,张勋才多少人,加上徐州的军队撑死了也不过三万多点。这点军队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至少叶重现在还没有表态,十万奉军,奉一师,奉二师的装备,士兵的精锐程度相信师座也见识过了,真要是奉军大举入关,以张勋的那点人,万万不可能挡住。”
冯德麟摆手不以为然地道,“就因为现在避势未明,圣上势单力孤,所以现在明确地站出去支持,将来才能得到更大的回报,瞻前顾后,哪里能成大事,能不能成事,关键在此一举了()。”
“可是至少要等到叶重表态之后再做决定,奉天是叶重的地盘,叶重在奉天城至少屯积了三个师,距离北镇不到两百里。阜新的一个扩编的独立骑兵旅,距离更是不足一百里。”汲金纯劝慰道,
“鞍山,营口都至少有一个师,这些地方赶到北镇市,走铁路,连半天都不要,师座要三思啊。”
“辛亥**前,叶重的地位还不及我,之所以现在能身居高位,不过是见机得快,以不到三四千人马便敢进入奉天,比之当时蓝天蔚的第二混成协的战力仍差了一大截,还有张作霖,吴俊升,马龙潭等部态度不明,河北滦州一带,更有吴禄侦,张绍曾两部新军两万多人,他叶重就敢火中取粟,才有今日之成就,为何我冯德麟不敢。我失去了一次机会,后悔了六年,不想再失去一次机会,导致今后后悔半生。”冯德麟语气决然地道。
“师座,师座,吉林督军孟恩远,宣布支持宣统皇帝复位,并电请张勋早日解决国体问题。”冯德麟正说着,又有通信电小跑过来通报。
“哈哈,好,好,你们看,支持的人越来越多了,可反对的人还没有出来。”冯德麟大笑起来。
“师座…”
“我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再劝了。”冯德麟打断张海鹏的话道,“不过你们说得也有道理,不能过度刺激叶重,因此,暂时不发明码电文,我直接带警卫进京向皇帝效忠,你们两个就留在北镇,整顿兵马,等待我的命令行事。”
“是,师座。”汲金纯和张海鹏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眼前的师座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对于劝告根本听不进去了。
冯德麟没有和汲金纯,张海鹏多聊,吩咐一些必要的事后,便带着自己的警卫四十人匆匆南下,直赴京师()。
张海鹏虽然心里有些抵触,但还是按照冯德麟的命令行事。
汲金纯回到了自己的指挥所,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眼光闪烁不定,似乎在一件重大的事情上犹疑不决,良久之后,咬牙一拳锤在桌子上,“竖子不足与谋。”
汲金纯想起在郑家屯时,何锐对他说过的那番话,明显的想拉拢他,汲金纯虽然颇为心动,但他以前犯下命案,走投无路下,是冯德麟收留了他,并给了他如今的地位。
以前混江湖,讲的是一个义字,背叛冯德麟在心底没法说服自己,不过现在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关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也是家有老小的人,有了牵挂,跟着冯德麟一条道走到黑,恐怕会有万劫不复之祸。
“师座啊师座,是你不听劝告,事到如今,也怨不得我对你不义了”汲金纯吸了口气,“跟叶重比起来,师座太幼稚了。现在我投过去,说不定将来还能保你一命。”
随即汲金纯叫来了自己的心腹杨林,“允武,你代我到奉天跑一趟,马上就去,就说冯师长已经秘密南下,不,不,直接去阜新,到阜新快一些,到那边求见骑兵旅长黄见文。”
“旅座林吃了一惊,这样做等于是背叛了冯德麟,他想不到一向将冯德麟视为恩人的汲金纯竟然会这样做。
“没办法,师座不听劝告,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想把宣统帝抬出来,师座分不清楚形式,我竭力劝告未果,如今不得不替自己做打算了。”汲金纯道,“将来若是冯师座事败,我投了叶重,借此还可以保冯师座的夫人与子女一家平安。”
“卑职明白了,卑职这就去阜新,用最快的速度,将旅座的意思禀告到奉天城去。”。.。
更多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