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娇艳美丽的小女孩正坐在梳妆镜前,静静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良久,她轻叹了一口气,仿若梦幻当中的仙子一般,出口即是悦耳到极点的声音,这声音既温柔又好听:“你来啦?”
范小胖的脑中只感觉到轰鸣一声响,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浑忘了身在何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那里疯狂地呐喊:“是杏儿!就是杏儿!原来她真的做到了,她真的来了这么一场狸猫换新娘的戏!”
叶红杏转过头来,冲着呆若木鸡的范小胖嫣然一笑:“呆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抱我出去?”
“哦!”范小胖答应了一声,上前一步,就要拦腰抱起叶红杏。
叶红杏哎呀了一声,转头又朝一旁的炕上看去:“快帮我找找我的盖头在哪里。没盖头咱们可出不去。”
于是,范小胖又傻傻的转身到炕上去找红盖头,同时叶红杏也帮着一起找。
等叶红英猛地从门外闯进门来的时候,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两个正撅着的屁股。
“哎,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外边都吹打起来啦!时辰到了,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呢?”叶红英着急地喊道。
“找盖头呢!姐,你知道我盖头在哪吗?没盖头我可不敢出去,这家姓李的人家现在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了,我要是不盖盖头就出去,人家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到时候给咱们嚷嚷了出去,咱们这出戏也就演砸了。”叶红杏一本正经地说着,随即看到了范小胖撅着的肥屁股,好玩心起,伸手直接就给拍了一巴掌。
“非礼莫拍。”范小胖转过头来,怒目而视,刚才杏儿给他屁股上来这一下着实有些用力过猛,疼。
“少来了,还不快帮着找……”叶红杏说着,转身又在炕上那乱糟糟的一堆彩绣球里好一通摸。
“找什么找啊,这不就在桌上放着呢吗?”叶红英眼尖,一把把盖头从铜镜后面拽了出来,然后伸手一捞,将叶红杏从炕上捞起来:“快点盖好,咱们马上就要上轿去了。哎对了,小胖,你家里人应该不认识我吧?我记得我也从来都没去过你们家呢。”
“没见过,你当娘家人的代表好了,对了,咱爹娘都来了没?”范小胖问。他是这么想的,今天是他跟杏儿“大喜”的日子,虽说只是一场临时婚礼,不过在他心中,今天他最心爱的杏儿就将成为他最美丽最温柔可人儿的新娘子了,作为她的至亲亲人,她的爹、娘、爷爷、姥姥、姥爷他们是一定要来的。只不过今天这场婚礼是借了人家李员外家的名,范小胖不知道叶红英和叶红杏姐妹俩是怎么商量的,所以有此一问。
“他们没来,也不知道。这事都是杏儿自己做的主,我们全听她的。哎呀,你的衣服都乱了。”叶红英说着,手忙脚乱的帮范小胖的衣服整理好,又帮着把杏儿的盖头扯了扯,然后,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两位管家站在门口,阴着一张脸问:“好了没有?再不快点好时候就过去了。”
“好了好了,来吧,新郎官儿,你拉着新娘子的小手,你们一起往外走。慢点,对,注意门槛。”叶红英很是轻车熟路地指挥着范小胖和叶红杏的每一步动作。她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没少见别人家成亲的样子,所以自然也就什么都懂一点了,此时指挥起来,倒也似模似样的,那范管家虽说已经主持过多场亲事,倒也没看出有什么破绽。
“先得拜过李家的祖先,然后才能出门的。”叶红英一直陪伴在叶红杏的身边,等到迈出了大厅,叶红英引着两人来到了堂屋东边的一个牌位前面。牌位是李员外家的祖宗,上面的牌位名字居然是……李元霸!
“李元霸?”叶红杏低低惊呼一声,她可没料到自己冒充的这个身份居然会是唐朝第一猛人的子孙后代。不过现在嘛,就算是和小胖一起拜一拜这位历史上有名的猛人,倒也不算什么,就权当是在求神灵保佑了。
这么一想,她就和范小胖一起各自冲牌位行了数礼,然后在礼官的唱诺声中以及鼓乐吹手大作的乐声当中,缓步朝着门外的轿子走去。
没走出几步,李员外偕夫人一齐大放悲声,口中声声喊着女儿,显的极为不舍。叶红杏为了把戏演真,也不由的犹豫了又犹豫,任由范小胖拉了又拉,叶红英劝了又劝,就是舍不得上轿子。
那范管家最后不耐烦起来,大喝一声:“时辰已到,管事婆,还不快把新娘子送进轿子?”
叶红英一怔,她还没反应过来,结果头上顶着盖头的叶红杏却已经掐了一把她的手,叶红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大声的劝着叶红杏,同时拉着她的手,两姐妹一起朝着门外的轿子处走去。
等到叶红杏钻进了轿子,鼓乐声顿时大作,而随着管家的一声“起轿”,范小胖也被托到了新郎官的马上,小夫妻俩一起随着迎亲的队伍一起慢慢地朝着范府方向走去。
就在李员外家耽搁了这么一会的时间,如今在回去的大街小巷上已经挤的到处都是人了。好在范管事事先有所防备,早就预告准备下了几名衙役开道,衙役们也不管是不是在处理公务了,手里举着“回避”和“肃静”的牌子在前面开道,过往的路人纷纷躲闪,根本就不敢再对迎新的队伍围堵和围观了。
要知道官家的这回避和肃静的两块牌子,代表的就是官府的脸面,若是有这两块牌子开道的时候还有人胆敢阻拦,按律法是可以直接就地擒拿甚至是伏法行刑的。正因为如此,府城的老百姓们此刻都尽自己最大可能的站在街边巷角,然后远远地朝着迎亲的队伍指指点点的,说着属于他们的玩笑话。
好不容易才回到范府,刚一到门口,范府门口早就准备好的鞭炮便被点燃了。噼里啪啦的好一阵响,在青色烟雾缭绕当中,范大人带着家人一起迎了出来。
范小胖滚鞍下马,快步来到范志远面前,双膝跪地:“爹,我把您媳妇儿给娶回来了。”
范志远含笑微一点头:“起来吧,把新娘子接进家去,然后——拜堂!”他大手一挥,上位者的气势一下子就振作了起来。
范小胖闻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跑到新娘子轿前,伸手就要去掀帘子。
“喂,要用这个。”叶红英随手将一根金色的棍棒递给了他。范小胖呆了一下,伸手接过,跟着用那根棍子将叶红杏所在的新娘轿子的轿帘给挑了起来。
一身大红喜袍的叶红杏端端正正地坐在轿子里,红盖头微微颤动,似乎里面的人儿早已经等不及要从轿子里出来了。
“杏儿,杏儿,我好欢喜啊!”范小胖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伸手来拉叶红杏。
“喂,不要这么性急好不好。”叶红英又一伸手,拍在了范小胖的手背之上,随手从轿子里新娘的腿上取过一只红绣球,一头拿在了叶红杏手里,另一头,则被她交到了范小胖手里:“喏,拿着这个,牵着她走。”哼了一声,又道:“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性急的。”
她话音刚落,旁边看热闹的人们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人们的笑是善意的,别人成亲原本就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范小胖如此懵懂呆笨,正巧符合了人们看热闹看好戏的心态,围观群众们又如何能不喜欢、能不哄堂大笑呢?
范志远看见了,也不禁莞尔失笑,儿子明显是有些性急了些,不过假以时日,等他年纪大了一些,性子沉稳下来,应该就会好多了吧?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往身后扫了一下,身后的范守仁、范守义、范守礼、范守信四人都垂手而立,显的既规矩又拘谨,很符合官场的“法度森严”的规矩,范志远看了,心里不由的暗自点头,可一想到小儿子平日里的调皮任性,他又微微地叹了口气。“孩子他爹,你是不是跟我一样,都欢喜的快要发疯了?”范夫人轻喃一声,在范志远的身边如呓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