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章延独自煎药之时,夏川却与他禀报道太后娘娘来了。章延听着这话,紧抿着唇,没有应答,夏川便连声催促,又说太后娘娘急着要见他,章延这才收起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精致小巧,刀柄和刀鞘都是黄金打造,刀鞘上面盘着一条金龙,周身嵌着的是细小却光华璀璨的宝石。刀身上闪着的凛凛寒光以及上面的猩红血色,无一不昭示着它的锋利。
掳下了卷起的衣袖,章延用干布擦干刀身上的血迹。章延将干布和匕首皆不动声色收入怀中,按了按,这才整了整衣摆,神色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
吩咐过让阿苗和阿禾守着药炉,章延这才去了宣执殿的正殿见周太后。
夏川与章延道是周太后来了,等到他到了正殿之后,才知不仅仅是周太后,与周太后一起的还有今日下午曾来求见过他的裴蝉嫣。
看见裴蝉嫣的时候,章延已感觉不大对劲,她与自己的母后一起来,而自己的母后说有急事要见他,这让他不得不将一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再见周太后一脸肃色,而裴蝉嫣则眼神闪躲并不怎么敢看他,章延心里面这股不对劲的感觉更加厉害,也对自己的猜测多几分的肯定。
还未等章延问周太后有何急事,周太后已是率先开口道,“陛下乃万金之躯,岂可随意伤损,置自己的安然于不顾?”
“哪怕是想要救皇后,哪怕皇后现今这般皆是因救陛下而导致的,陛下亦不应当如此。”
章延心中明白,周太后确实如他所猜测那般,从裴蝉嫣那里知晓了药引之事。他不可以辩解,只是回答周太后说,“阿姝三番两次救了朕,朕为她做这么一点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宫里的宫人多得是,便是不稀罕宫人,亦还有那么多的妃嫔。皇后是她们的主母,为主母做些事情都是应当的,怎么样都不需要陛下这么伤害自己。”
“母后的话未免太过偏激,”章延微叹了一口气,又道,“皇后既是因救朕如此,朕自己不知报恩答谢却只想着靠别人来牺牲,未免过分自私。再者,这并算不得什么严重得不得了的事,不会真的毁损了朕的身体。”
周太后默了默,才说,“哀家担心陛下的身体,话确实说得过分了一些。皇后不容易,哀家也是十分清楚的,可……”
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侧的裴蝉嫣,周太后复望向章延,“裴御女既愿意主动为皇后献上药引,兼之她又本便是该服侍皇后,陛下考虑一下亦不是不可以……”
章延紧抿着嘴巴,并不说话,神色不怎么好。殿内的气氛一时僵硬,周太后心中觉得不甚欢喜,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般的僵持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期间裴蝉嫣并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安静的站在周太后的身后侧的地方。
最后到底还是周太后先没有能够撑住了,语气颇硬邦邦的重新与章延开口,说着说着,语气在不知觉的时候已经软了下来。
“哀家听闻是裴御女献上的药方,便差宫人请她过了永福宫问话,如果不是这么一问,怕是哀家怎么都不会知道这么一回事情。陛下不与御医提及药引之事,又拒绝了裴御女,分明是自己起了心思,可哀家怎么都不舍得答应。”
周太后说罢,吩咐宫人将锦盒递了上来,夏川上前接过,没有主动打开,那边周太后已经又说了,“裴御女已经……既然是这样,陛下便没有必要再伤害自己了,只要能救得下皇后,怎么样都好。”
如此,章延也不故意摆脸了。
他猜到锦盒里的东西是什么,可并不在乎是否是裴蝉嫣自己对自己下了手,或者是其他怎么样。甚至对于周太后话里的诸多暗示,章延亦没有多做答复。
“裴御女对皇后尽心尽力,倒确实值得褒奖。依母后看,便赏赐裴御女百年老参九根、千年人参一根补贴身子,再外加珍珠十斛,锦缎十匹,并将其晋升为宝林如何?”
裴蝉嫣听了章延说要奖赏还要晋她的分位,连忙慌乱的说,“皇后娘娘有事,想法子帮助皇后娘娘早点儿渡过危难是嫔妾的分内之事,万不敢随意居功。”
“裴御女不必如此,你有这般的心思,十分难得,值得褒奖和夸赞。”周太后脸色稍有缓和,与裴蝉嫣说道。
裴蝉嫣看起来有些怯怯的,她看了眼章延,又看看周太后,到最后才紧咬了唇,可却并没有谢恩应下章延先前所谓的赏赐和晋升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