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说到这份上,要是现在将人撵出去实在不好看。再加上沐之冬一直深得沐忠国之心,虽说沐之冬总是加害沐之秋,但到底虎毒不食子,沐之冬素来又懂得怎么讨人喜欢,见她表情诚恳,沐忠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她是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不要再来没事找事。
想想不能让沐之冬母女二人继续待在婷芳院,且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沐忠国便站起身道:“秋儿连日奔波也累了,今夜便不守岁了,秋儿先行休息,我们回去了!”说完,瞪了江晚晴一眼,抬步便要走。
沐之秋手里还端着酒杯,脸上带着醺醺的酒意,浅笑道:“爹爹累了便回去休息吧!今晚的月亮圆,冬儿先送爹爹和夫人回去,若是待会儿有兴趣,便来我这小院陪姐姐一起守岁可好?”
沐之冬尚未答应,沐忠国却是心头一惊。连靖王爷和上官先生都知道冬儿素来不喜秋儿,生怕秋儿回到丞相府来被冬儿加害,他又岂能不晓得中间的厉害?便是最合办有人盯着都怕冬儿时不时地整秋儿一下,若是没有人看着,秋儿还不吃亏?
这般想着,便又重新坐下来,道:“既然秋儿兴致高,还是让爹爹陪你一同守岁吧,你妹妹也累了,让她和晚晴早点回去歇着可好?”
“不好!”借着酒意沐之秋摇头,“今日冬果和阿绿都在靖王府,刚好空出院子让我和妹妹说说小女儿家的体己话,爹爹在此,我们要怎么说?爹爹还是赶紧和夫人一起回去吧,良辰美景奈何天,莫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说完,像是真的醉了,还调皮地冲沐忠国挤了挤眼睛。
沐忠国脸上顿时难看起来,便是自己肚量再大,此时被女儿这般挤兑心中也有几分不悦。
江晚晴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人,见沐之秋醉得晕晕乎乎,巴心不得赶紧把沐忠国弄走,沐忠国脸上又隐着些怒气,便上前搀住沐忠国的手臂,撒娇道:“秋儿说的是呢,她们姐妹俩有体己话说,相爷和我在这里岂不是碍眼?方才三叔公还说找相爷商议给秋儿立碑杜撰的事,三叔公说秋儿如今是圣上亲封的定邦使君,定要乘着新年没过完将碑立起来供我沐氏子孙瞻仰。此事非同小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了主,便让三叔公他们在前厅等着,自来请相爷过去,相爷怎可只顾着陪秋儿守岁,怠慢了三叔公?”
“三叔公他们还在前厅等着?”沐忠国皱皱眉,看向沐之秋道:“那为父得去看看,立碑杜撰可不是小事。”
“爹爹且去吧!”沐之秋笑道:“让冬儿送爹爹过去!”
“好!”此话正中沐忠国下怀,岂有不允之理。当下便带着江晚晴和沐之冬离开。
一行人才去,沐之秋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忍冬,不知道是她在忍,还是沐之冬在忍。
方才她从厨房往婷芳院走时路过一片假山,那假山的一面全都爬满了绿色的忍冬。大冬天想要种活某种植物当真不容易,只这忍冬十分特殊。这忍冬又名金银花,原本就是有成双成对比翼双飞之意。这个身子原主的记忆告诉沐之秋,以前沐之冬就曾给萧逸绣过一个荷包,上面就绣着忍冬的图案。
她自是认得忍冬,所以上回在“死亡村”才能认出沐之冬的帕子,当时便心存疑惑,萧逸是怎么认出那帕子是沐之冬的,今日见了这忍冬,立时便想起了沐之冬给萧逸绣过的荷包。当真是有情有义的一对痴男怨女,不知金银花的金花代表萧逸,还是金花代表沐之冬,想来金男银女,必是金花为萧逸,银花为沐之冬吧?不管怎么说,总之,一看见忍冬,沐之秋的火气就蹭蹭地往上窜。
她恼这些忍冬,自然而然地上前用脚踩了几下。不想,却听见假山后有人说话,竟是她无比熟悉又痛恨的两个人的声音。
“母亲不要着急,所谓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我倒要瞧瞧她能得意到几时。”
“话虽这么说,但万事都有特殊。冬儿你不觉得她现在和以前那个呆瓜大小姐不一样了吗?先不说靖王爷对她的宠爱,还有那个上官先生,就连二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也都对她另眼相待,为娘看,你爹爹好像也越来越疼爱她,这般下去,咱们母女可要怎么活?”
“哼!正因为她如今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才好办!”
“此话怎讲?”
“母亲你想想,如今的沐之秋是个骄傲的人,如此锋芒毕露必会引火烧身,今日靖王爷不是在勤政殿当场退婚了吗?本来骄傲的人就不屑于留心细节,今日再受了这样的委屈,必然受不了,如此,便是给了我们下手的机会。”
“可是,前不久靖王爷和九皇子才为了她血洗深宫,咱们贸然出手,会不会?”
“不会!我看靖王爷对她已经腻烦了。本来就她那张脸,怎么可能让王爷喜欢?”
“那是自然,王爷怎么可能看上她那种丑八怪,不过是觉得她新鲜玩一玩,等玩够了自然还是觉得你最好。冬儿,你也别怪王爷,男人么,总是这般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以前王爷对你也是极好的。我瞧着你明日随为娘进宫去瞧瞧太后,王爷这两日被皇上留宿在听水阁,你刚好可以去看看王爷,男人么,出门在外几个月都没有女人陪着,自然是寂寞的……”
许是江晚晴这话太露骨,沐之冬居然不好意思起来,娇嗔道:“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说?王爷其实那等贪欢之人?”
那语调,倒像是萧逸真的对她难舍难分一般,直听得沐之秋牙根痒痒。
沐之冬的话音才落,江晚晴又道:“冬儿你别不好意思,比你脸皮厚的可大有人在,你不争取着,便还有其他人惦记着王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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