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得意狂笑的时候,后方的黑衣女子慢慢地走了过来,她目光如雪冷澈如刀锋利,淡红双眸定在上官枭的身上,看着他扯开更加讥讽的笑意。
此刻上官雪晔担忧地望了司夕儿一眼,轻轻吸了口气,司夕儿眼眸幽深如古潭,却又浮现出淡淡的血红。她本体质怪异,眼睛经常变色,此刻因真气环绕全身而又出现如此奇怪的征兆,难道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按理说当武功练到一个阶段,眼睛是会随着真气游走而改变色泽,但她眼睛时而蓝色,时而红色,又时而黑色,这该如何解释呢?
这件事太过奇怪,想要知道怎么回事估计还是只能先询问她的师傅云鹤子了。
再一细想,自小与她相识,不能说青梅竹马,但对她所有事情都是知晓的。她是南楚公主,自古南楚皇室血脉奇异,传言是上古凤凰一族的后人,难道后继人传承了先族的力量?
一时间迷惑起来,在心中盘算再三,他下了一个决定。而上官雪晔此刻还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终将改变司夕儿的命运。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上官枭翻身下马,手中长绳一拉一扯便将上官雪晔拉到了身边,随之一把血刃刺向上官雪晔的脖子。鲜艳的血,染红了人的眼。
司夕儿身子一颤,立刻停住了步伐,目光从上官枭身上移到上官雪晔身上,血红色渐渐地变为了墨黑色。
“你放心,他不会杀我的。”上官雪晔看着司夕儿道,他目光柔和,示意她不必担心自己。他会说出这种温柔的话,无非也是怕司夕儿突然走火入魔,伤了她自己。
然而天地间却忽然想起一阵女子嘲讽的笑声,只听黑衣的女子道:“你要杀他便杀,何必这么多废话,想要拿上官雪晔来要挟我,你可能打错算盘了。”随之话出,拢月自袖中划出,如流星一般鬼魅地朝着上官枭攻去。
上官枭知道拢月的厉害,司夕儿这招出势迅猛,又快又急,他来不及躲,看着司夕儿忽然计上心头。手中一拉又是一推,将上官雪晔往拢月的枪头上推去。
双方的反应都很快,拢月枪身上有淡淡的青色光芒环绕,如同寒冷的寂静夜晚的星光。待看清上官枭的动作的时候拢月已经靠近上官雪晔三寸不到的距离,司夕儿愣了一愣,茫然睁大了眼睛。
这仅仅几秒钟的距离,却仿佛咫尺天涯、沧海桑田!她冷澈的目光掠过上官雪晔的眉眼,看得清他平静而柔和的神色,和他从未有过的淡然而安宁的目光。她依稀记得,从她认识他以来,他便对她残忍冷酷,而这一刻仿佛世间一切都变了。
她的世界即将要在这一刻倾倒,“上官雪晔”,她着急地唤了一声!枪头已经再近了一寸,她的攻势迅猛根本来不及撤手。这是凤烈诀的第七式,风绝天下,若要撤去全身真气和攻势,那要承受的攻击就会全部反噬到她的身上。
“哈哈……我不会杀他的,我就是要你杀他,要你一辈子都记得自己杀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狂妄邪恶的声音从相对两人的后方传来,上官枭脸色狰狞疯狂,他手中绳子再往前一扯,便再要将上官雪晔往司夕儿的拢月上推去。
“我若死了,替我报仇便可!”上官雪晔的声音清淡得如飘渺轻浮的白云,令司夕儿浑身为之一颤,待她反应过来自己这一枪刺下去的后果之后心肝俱裂。两个人的距离明明只有三步之远,却好像隔着天涯海角、隔着生生世世。
她一直记得这个仇,甚至做梦都想杀了上官枭,可是当仇人就在眼前的时候,她却如此无力。
乌云突然压了下来,将天边的光芒一点点地吞噬掉,大风猛然而来,如同这场来不及预料结果的战争一样。漫地青草滚卷而起,层层铺开,仿佛大海之中吞噬万物的浪潮一般。
司夕儿以前一直很喜欢一句话,“我料到了开始,却没有料到结局”,就好像现在一样。她望着上官雪晔,嘴角的笑容不再,脸上露出了失望和决绝之色。随即从拢月上看到有暴涨的白色光芒,眼前一亮,紧接着是无尽无穷的黑暗。
她看不到自身的变化,只是觉得自己的双眼有团火在烧,烧得她眼睛很痛,好像有东西就要从她眼中跳出来。
而这种痛又缓慢地延续到了心底,刮裂着心脏,心脏一层层地被剥落,她满手的鲜血。她除了喊痛别无选择,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帮助她。她孤苦伶仃地在黑暗中不知待了多久,总之血肉模糊,只剩森森白骨。
“主人!”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好像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奋力抬起头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时,她好像又听到了什么声音,是锋利的武器穿过人的胸膛的声音,是一声女子的闷哼声音!她在战场指挥千军万马,是最熟悉这个声音的,难道是……
“主子,”蓝音飞奔上来,将司夕儿接住,他旁边,蓝魅亦将拢月握在手中。
“蓝音,是……你……”司夕儿反握住蓝音的手,紧紧地,仿佛自大海中抓住了一根唯一可以让她生存下去的浮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