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点头道:“那日七小姐被太子幽禁,奴婢和小红、小亮子被夫人带回西院,夫人命人将小红和小亮子带走,却独独留下了奴婢问话,字里行间都是对七小姐的诬陷。奴婢极力为七小姐辩解,夫人终于忍耐不住原形毕露,竟要奴婢去找太子反咬七小姐,就说七小姐接近三皇子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是要引诱太子。许诺奴婢事成之后,做主将奴婢赏给二皇子为侍妾。她只当人人都稀罕做二皇子的侍妾,却不知翡翠的下场寒了多少人的心。当时奴婢知自己大限已到,从与不从都是一死,索性撕破脸皮大骂夫人不仁不义枉害无辜。夫人怒极之下便命人给我强灌了毒酒丢至后花园掩埋。奴婢被那两个恶奴拖至后花园,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在紧要关头被人救下悄悄带出了府。本来奴婢也不知道救我的人就是二皇子,还道府内隐藏着某位正义之士不忍见夫人残害无辜才出手相救,直到奴婢被救醒后见到广善,奴婢才知道是二皇子救了我。广善告诉奴婢他受二皇子所托,要奴婢从此不在长安城内露面。奴婢虽担心七小姐的安危,却知无力回天,便收了广善带来的五百两银子,打算回老家寻找亲人。那日奴婢刚出城不久,便被贼人盯上,抢了身上的银子,又将奴婢卖进民间豆腐坊,那豆腐坊老板娘见奴婢笨笨傻傻,干活倒肯下死力气,每日虽然都会拳脚相加,但也没有将奴婢转卖给青楼。奴婢始终相信七小姐一定会来寻我,只想着能最后再见七小姐一面,便硬咬了牙挺下来,没想到七小姐真的托了张老爷来救奴婢。能再见到七小姐,翠儿便是死了,也值了!”
我捂住她的嘴啐道:“再别浑说死不死的,小心我撕你的嘴!”
她笑道:“七小姐就算把奴婢的嘴撕烂了,奴婢也毫无怨言!”
我拥着她再次落泪,问道:“翠儿你确定不是二皇子的人将你卖进豆腐坊的吗?”
三姐恨我如斯,怕我引诱二皇子,竟不惜将玄正拉下水,污我借玄正之手接近太子。以太子的为人,如果翠儿真的反水,即便他不相信我会引诱他,只怕也会为着玄正借题发挥置我于死地吧?
好歹毒的一箭三雕之计,既可除去我这个心头大患,又能离间玄正和太子的关系,还能为二皇子排除异己。不愧是安青王的女儿,二皇子的正妃,我的心机岂能与她相比?
翠儿点头道:“确定!”
我苦笑道:“你岂知人心叵测,二皇子既然不许你再出现在长安城,又怎么不能将你卖入豆腐坊?”
翠儿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皱眉看她,“难道你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吗?”
她咬咬牙,终于说:“我确定不是二皇子所为,是因为抢我银子的人是长安城有名的地痞,我进府前认得那厮。还有,广善当日对我说,二皇子托他给我带一句话。”
“什么话?”
“二皇子说:‘告诉翠儿,为了颜儿,离开长安吧!’”
我愣住了,饶是我再不明白二皇子的心意,也能听出这句话中的哀求和无奈。就仿佛,贤亲王府真正的当家并非他这位二皇子,而是三姐一般。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压制着他,让他无力反抗。
他真的是为了三姐才刻意讨好我救下翠儿么?如果是,他为何要让广善给翠儿带这句话?
翠儿从来不会骗我,广善又是二皇子的心腹,想起那日从风月楼内出来在马车上偷听到的对话,我不由重新思量起二皇子的目的。
他究竟意欲何为?
翠儿握住我的手,道:“七小姐,恕奴婢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奴婢觉得,二皇子和夫人是不一样的人。”
我尽量压住心中的沮丧,不动声色地问:“何以见得?”
“那日广善离开前曾双膝跪地给我磕了个头,求我成全二皇子。我觉得二皇子也是个可怜人!”
我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难道是我错怪了他?难道他从头到尾帮我助我,并非为了三姐,只是单纯地想帮我?
可是,他又为何非要帮我?
眼前再次浮现出今日二皇子来艾月轩找我时的情形,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却终于留下一抹苦笑,什么也没说便离去了。
倏地心头升起一股不祥,难道,二皇子和三姐是貌合神离的敌人?
我来不及细想,先好好安慰翠儿。
待我和翠儿的情绪完全平复之后,张勋父子才敲门而入,笑道:“久别重逢原是喜事,七小姐和翠儿姑娘怎地如此伤心?”
我扶起翠儿,向张勋父子深深一拜,道:“张老爷一家的大恩青颜记下了,容日后再报!”
张老太爷笑着扶起我道:“七小姐客气了,说什么谢不谢的。若说要谢,我那孙儿的命可不是七小姐救下的吗?这般谢来谢去何时才能谢完?”
他的话惹得大伙儿都笑起来,房内忧伤的气氛也渐渐散去。
张勋见我和翠儿相认,便唤出夫人和张公子与我相见,设宴为翠儿压惊。
酒桌上热闹非凡,张勋一家人相亲相爱,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