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怒气冲冲的萧夫人和小厮们,英武郡主放声大笑。她有一口好的雪白牙齿,笑得如银铃般:“格格……”
一个不正常的郡主,怎么会怕有人威胁。
面对威胁时,郡主第一反应是:上前一步,朗朗大声:“我是英武郡主,我怕你们?”同时,她袖子微动,露出里面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看在别人眼中,疑似暗器。
慧娘正要让自己丈夫闪开,却见自己丈夫霍地起身,长腿一步就迈出案几,把自己往旁边一推,抬起一巴掌煽过去!
“啪!”
打了一个正着!
帐篷里人都睁大眼,不敢相信萧护会和一个不正常郡主过不去。奉天等小郡王幸灾乐祸,他们和英武郡主年纪相妨都相不中她,就是看不上她出身,也看不上她性子,见萧大帅敢招惹,互相诡异地一笑,你惹上麻烦了。
英武郡主是属于打不过你,也要对着你家门骂祖宗八代的人。
这样的人,谁敢娶她?
只有台山王看中她的美貌,又有一些人,还能压得住她,才敢动心。
英武郡主是自找没趣,她以为自己说出一句很不错的话,既提醒帐篷里所有人自己是郡主,她这还是潜意识里针对韩宪王说她骗亲的话,再来郡主的不正常源自于她幼年就开始的自卑,总觉得别人不承认自己,她得自己多说几回。
“我是郡主,我怕谁?”
这话是萧大帅的心病,一直扎到他深处的隐痛。
寿昌郡主不由自主,不容阻挡的浮出来,在大帅眼皮子前面晃呀晃,晃得很得意。
当年的寿昌就是这种态度:“我怕谁?凡事有舅舅,因为我是郡主呀,不然,拉马套车来,我回京告状去……”
萧大帅早就想给寿昌郡主一巴掌,一直没打成。寿昌虽然死去,不代表大帅这痛消失。此时英武郡主不长眼睛的往上撞,萧护恼得火迸出头顶心,想都不想给了她一巴掌!
打得郡主傻了眼!
她直直瞪着萧护,目光不是定定的震惊那种,而是从萧护额头看到他的鼻子,再看到他的唇时,郡主微笑了一下。
是个人,也看出来这郡主在打量大帅,而不是愤怒!
孙珉无声笑得快岔气,想到前几年的传闻,英武郡主在找男人!
台山王则皱眉,阴阳怪气:“人家也是有老婆的!”
梁山王则出声道:“小心!”
英武郡主笑得有些变味儿,袖子又微一动,里面那黑乎乎的东西又露出几分。慧娘一步上来,挡在萧护身前,手中刀拔出,顿时帐篷里亮了一片!
明月出深海,不过是这样。
她一手持刀,一手护住自己丈夫,警惕地瞪着英武郡主!
这一步快得人人吃惊。
临安王孙珉很是欣赏,这一步拧腰错步,好似流星般快,又很巧妙的一步到位。难怪萧护专宠于她?
这样在危险时只考虑丈夫不顾自己安危的妻子,谁不喜欢?
再看大帅,孙珉更是一笑。大帅也是愤而离席,丝毫不管自己危险与否。
台山王痴迷地在慧娘面上扫一扫,心想果然是个美人儿,而且美人儿功夫也不错。
梁山王则微笑,伉俪情深总是养眼睛的。
英武郡主怪异地“哈哈”,笑出才一声,见大帅右手一抬,扣住妻子持刀的右手,往刀鞘里一压,刀轻响一声入鞘。左手一拨,把妻子肩头拨得她转过身子脸对着自己,左手扣紧她肩头往自己怀里一带,搂紧她,怒目而视英武郡主:“贱人!你想干什么!”
大帅有个感觉,骂她和骂寿昌郡主一个感觉。
慧娘结结实实地伏在丈夫怀中,悄悄的一笑。又挣扎着要起来,萧护在她头盔上拍拍,也轻轻笑了:“老实!”
再喝命人:“再有不老实的人,叉出去!”
带着慧娘回来,小厮们挡上前去。
英武郡主不顾面上疼痛,不错眼睛看着夫妻两个人。见大帅个子高过萧夫人一头,正微弯身子为她整整盔甲,含笑:“刀不能乱拔,咱们是来和和气气谈事情的,你说是不是?”那循循样子,如对孩子。
萧夫人仰面嘻嘻,娇滴滴告状:“那让她把袖子里东西拿出去,我才能放心。”萧护笑吟吟:“管她呢,还怕她。”
夫妻两个人,大帅重新坐好,慧娘重新侍立。大帅看也不看面前的英武郡主,只对坐在上面的公主等三个人轻描淡写道:“岂有此理,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宁江侯皱眉,张阁老皱眉,十一公主为今天见面准备又准备,早就忍不住,沉下脸儿对英武郡主冷若冰霜:“文昌王庶女,退回你的座位!”
……
帐篷里一片默然。
寂静中,头一个笑出声的是临安王孙珉。他越想越好笑,京中没有封诰的,凭什么你自称郡主。
孙珉来以前,只以为萧护是个可以欣赏的人。不想萧护手中,一个比一个精彩。孙珉轻笑着:“哈哈,”
气白英武郡主的脸!
她转头瞪住十一公主,袖子又微动一动。有过刚才梁山王的示警,伍思德伍林儿大步奔出,一左一右挡在十一公主面前,伍思德厉声喝道:“文昌王庶女,休得对公主无礼!”
十一公主知道自己应该端庄肃穆,这是她在家里练习过好些天。可是……见到丈夫和平时表示不喜欢自己的林儿兄弟站出来,黑铁塔似的护住自己,十一公主忍俊不禁地笑靥如花,只一下子,就想到丈夫和林儿的安危,绷紧面庞,喝斥道:“文昌王庶女,交出暗器,退回原位!”
英武郡主面上仅有一丝不能看见的血色,也“唰”地没了!
她生下来就无人过问,她的母亲是个哑奴,只有一身力气,不会教她功夫。英武郡主受人讽刺后,就回到房里痛哭,痛哭过就在心里幻想怎么教训欺负自己的人!
一拳,一脚,一刀才好!
她自己在房里瞎练,打苍蝇还差不多。直到起兵以后,才学了几招几式,自己怕不能保命,私下里苦练自知不行,寻到很多暗器在身上。
袖子里那一个,是江湖中有名的歹毒毒针,不过只一筒,发完就没有。
让她交出来,不如要她的命!
她面色大变,宁江侯看在眼里,淡淡给她找一个台阶下:“请归位!我们此次奉公主前来,也可以封诰!”
英武郡主这才愤愤回座,扫一眼台山王,他就是不得意也认为他是得意的!心中这个气,不打一处来。
坐下来后,恼怒又看十一公主。见公主沉静默然,又老僧入定般不看任何人。
这种貌似尊贵的女子坐姿,是最伤害英武郡主的!还有十一公主刚才对自己的称呼……
面上火辣辣也上来。
英武郡主看萧护时,却不生气。这不正常的人反而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是能配得上自己的男人。
他对妻子看似很好,可他妻子也当着众人不顾自己的护卫他啊。
英武郡主最为鄙视的就是愚忠的人,特别是这样的女人。一切情深在她眼中都是过眼浮云,或者说是人体排出的那废气。
她看不上萧夫人的同时,更认为她选择男人的标准就是,让这个男人对自己佩服到五体投地。她的母亲因为身份等等不如自己父亲,才会一生苦累。
英武郡主有时想母亲如果是个公主,是个郡主,父亲文昌王还敢抛弃她?
后来起兵后也有人对她求亲,全是不如她的人。
她观点的行成,就由此而来。
回想刚才萧夫人撒娇,英武郡主大为瞧不起,你这样?男人才看不上!你也挟制不住他!
她安静地想如何让大帅对自己动心,帐篷里也安静下来。
又回到刚才说的议事上,税,官员升调降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