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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花好月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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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西来不及骂伍思德以前总是吹,吹他在打谷场上和姑娘怎么了,而且全是别人家姑娘找的他。

时候儿不早,揪住伍思德就跑。门外上马,策马狂奔。有认识萧西的人诧异,出了什么紧急军情要这样跑马?

再看后面的是个将军服色,伍思德还没有换衣服,就更惊奇。

国丧不许宴乐,乱世中不守的人也多。红杏楼是一处高级青楼,来的全是达官贵人。达官贵人们一旦不乱了,酒色和以前一样。

红杏楼是谨慎的,大门上不挂红灯笼,掩住门内风情,来查的人就很少。

萧西怎么知道的,他随萧护来过。别人请萧护,萧护就知道了。门外驻马,萧西往下就跳,失火般的喊:“快!”伍思德不比他慢,他怕赶不及洞房,过了子时就算是明天了。

肩头一紧,被萧西又揪住,往里就跳。老鸨扭着腰万种风情的来迎客,见到两个急吼吼狂奔而来的人,就得意的掩口笑:“两位爷不用着急,有的是姑娘们。”她今天又多了十几个姑娘,全是别处查封了,投奔过来的。

衣襟一紧,老鸨还没有尖叫,萧西冷而急促地说了三句话:“要熟练的!不红也行!快!”三句话一句一顿,老鸨马上明白了,吃了春药解不了往这里来的也太多。她飞快扫一眼来的两个人,见后面的那个更像吃过春药的,满面红得不行。

伍思德本来红脸,又策马急奔,再加上心里急,硬是弄出一头汗水,再往这里来找姑娘,活似吃春药的人。

老鸨是久有经验的人,马上道:“随我来!”同时浪声浪气一腔:“红莺儿,接客了!”她不用萧西再推,也跑得飞快。

吃春药的人还能等吗?再慢慢地走,怕他们把院子砸了。

红莺儿才答应一声:“知道了。”她住在二楼,算是个当红的姑娘。价格高的姑娘要么有包,要么不是天天有客,现在乱世,别人出不起这价儿。老鸨也是落井下石,你要解药不是吗?给你个最贵的。

楼板跑得乱响,红莺儿还奇怪:“这是谁这么不斯文?”她身价儿高了,还不乐意接不斯文的人。

才要不悦,房门让人重重一推,三个气喘吁吁的人出现在门外。伍思德和萧西不至于这点子路就气喘,他们全是急出来的。

时间太紧了。

见一个红衣半薄衣衫的女子露出惊讶,萧西把伍思德揪进去,伍思德此时就任他揪来揪去。萧西把伍思德几乎是摔到红莺儿面前,也是很干脆急促:“一刻钟,教会他!”手一用力,伍思德一头摔到红莺儿身上。

红莺儿尖叫一声:“娘呀,你慢着点儿。”

萧西转身走,把老鸨揪出来,关门!在门外也不问价钱,取出一张大额银票,又是简短而急促地道:“洗澡水!干净衣服!保密!”

把银票往老鸨手中一塞,双手抱臂在门外站着,充当看门人。

老鸨已经认出来这是跟萧帅的人,心想这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情,萧帅的人让人下了春药?她赶快去看银票,见数额不小,心中喜欢,但此时有钱不赚,不是傻子。老鸨假惺惺:“哎呀,红莺儿是个红姑娘,”

又一张银票摔她手上,萧西就几个字:“保密,快!”

银子钱砸得老鸨跑得飞快下楼,喊大茶壶:“备热水,备干净衣服,个子高!”老鸨在这短短时间里,也学会萧西急促的语调。

不到一刻钟,伍思德就出来了,衣衫还没有穿好,露出一半胸膛就往外要跑,嘴里也在喊:“快!”

幸好有萧西在,一把又揪住他,拎去洗澡。伍思德这一次挣扎了:“洗什么!没功夫了!”萧西气得牙根儿酸,自己闻闻这一身味儿,全是脂粉香。不洗就进洞房,新郎官儿虽然不介意,萧西看不下去了。

十一公主真的应当感激一下萧西。

他们脚步沉重,“通通”下楼。红莺儿才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抱怨道:“娘呀,这是个什么人,是个雏儿!”

扑身上就解衣服,还不是好好的解,到处乱撕。本来以为是个急色鬼儿,不想他没头没脑的在自己身上弄明白了,马上就完事,完事了就走人。

不像有的人还回味一下,他是起身提裤子就走。这么快,怎么会是吃春药的人?红莺儿抱怨得不行。

花轿在此时进门,伍林儿代为迎亲。送亲的程业康大为不满,板着脸喊一声:“止!”花轿子停在大门外,四个轿夫两个在门内,两个在门外,前轿杠在门内,轿身还在门外。大家惊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的时候,程业康冷笑:“请萧夫人来。”

萧大帅这会子不知道在不在,他事情多。萧夫人是肯定会在的,她要主事才行。人往里面传话,慧娘很快过来,满面喜色中有惊奇:“侯爷,花轿怎么不进来?”

“新郎官呢?”程业康不满,心想你们也太简慢了。新郎官生得一般,长公主是知道这亲事丢人的,这样的人也能当先帝驸马?说不迎亲也罢,在家里候着是一样的。张太妃经长公主说过,觉得这驸马少见一面也没有什么,反正现在乱得没样子,随便罢。

程业康不住冷笑,这花轿到了门上,新郎官儿也不出来?他给了慧娘讽刺的一句话:“莫非大帅忘记今天伍将军成亲,安排的还有差使。”慧娘无话可回,自知理亏。陪上笑容:“哥哥暂时不在,林儿哥哥迎亲是一样的。”

“你们!”程业康气结,回身又怜又爱的对花轿中看看。他本来是喜欢十一公主的,也同时把所有的公主全打量了一个遍。九公主,贤妃和母亲不好。十公主,不如十一温婉。别的公主们去年没有长成,只有十一公主性子好,周妃又好拿捏。

程侯爷的爱恋,扼死在乱世中。乱的时候,他只陪着母亲大成长公主,担心她的安危,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容易乱过去了,母亲受诸王指责,程侯爷焦头烂额,没有心思去想十一公主。见他在乱世中不考虑到十一公主,就可以知道他的爱恋并不深。

再说现在公主不值钱了,哪一家子姑娘手中有兵权,倒是值钱的。

直到公主们定亲事,大成长公主有意不和儿子说。等程业康知道,九公主已香消玉殒。从九公主的死,程业康知道母亲是认真的。他在母亲和一段感情上,理当选择自己的母亲。

这是正道理。

今天送亲,程业康抱着好好送十一公主一程的心思,不想这伍家!欺人太甚!

他一步不让:“让新郎官出来迎接!”伍家兄弟们火了,一同和他争执:“花轿先进门!”十一公主在轿内听到,羞得又哭了一回。

马明武也生气了,上来质问:“程侯爷,这亲事太妃作主,长公主作主,大帅作主,就算伍将军暂时不在,我们夫人还在,大帅一会子就到,你这算怎么一回事!”

程业康冷哼一声,他最近一直在劝长公主修复和郡王们的关系,不要为了一个外姓人惹得大家不喜欢。

对萧护正有意见。

他高昂着头,他走在花轿前,是在门里面,人已下马,拦在花轿前面不许进:“让新郎官来迎!公主下嫁,他竟然敢怠慢,太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这一句话惹恼所有的玄武军。

头一个慧娘恼了,这亲事是你母亲的主意,十一公主用尽心思才促成!当我们想要!慧娘虽然恼,却不会在这样公众场合里乱说。

她压住火气,同时见到众人面色都一变,正想说句缓和的话出来,伍长河大声道:“那就不嫁了吧!”

什么皇家!

这安宁是玄武军一家打下来的,不保你们这种目中无人,无礼功臣的皇家!

程业康面色也是一变,这话顶上话,他气涌上来,两只眼睛一翻:“好啊,是你让我们回去的吗?”你敢把这话再说一回?

他双眼定定,瞪住伍长河,心中厌恶。皇家气向,礼仪昭昭。这些子粗人,一个一个如自己登堂拜相般,他们也配?

自然有人去劝伍长河。姚兴献出身京中,遇事稳重得多。他也气,这花轿这事情得解决才行,不能大门上就呆着。

姚将军一面气伍思德没有踪影,不过又想他怎么敢洞房这天不见人影子?应该是大帅派他紧急公干,这也可能。一面又气程业康,弟代兄迎也正常,你凭什么阻拦花轿进门!

此时夫人要陪不是吧?丢了大帅和众家兄弟的颜面。送亲的人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夫人要强硬吧,事情更糟。

姚兴献很能理解慧娘,在人后面挤到前面来,先把伍长河推一把,没好气:“进去!”再对程业康陪笑脸儿:“侯爷,伍将军马上就到,您看这么着,我们多包钱,让花轿先进来的好。”程业康是几重子气加上来,一重气,是母亲留下萧护听足别人的话;一重气,是认为伍家怠慢,另一重气,是觉得自己在为十一公主撑腰作主。

他要是个明白人,就不应该这样做。以后夫妻过日子,受气的还是十一公主。这不是皇家权势在的时候了。

程侯爷把下巴也抬起来,傲气地道:“不行!”

苏云鹤挤出来:“哎哎,你不让花轿进门,是你想让花轿回去吗?”所有的人都笑了,还是苏表公子说话犀利。

萧家四个妯娌全在这里,见爷们说话不管用,夫人是断然没有陪不是的道理。吕氏大声道:“哥哥不在,兄弟还在!

“就是!”伍家兄弟们包括他们的亲兵足有上百人,齐齐答应一声。这一声如惊雷奔耳,程业康惊得手心出汗,对着人人面上的愤怒,这才看出来自己莽撞,此时骑虎难下。

说进门吧,以后让这些人瞧不起。说不进门,这些人看似要寻事情。

几个女人们还在叽喳。罗氏也觉得程业康做事不对,见自己丈夫发话被驳,也跟在里面插话:“就快子时,晚了就不算今天进门的了!”

杨氏生气:“他分明刁难!”

正僵持着,门外有人问:“这是怎么了?花轿怎么停在门外!”见一个人目如朗星,面目英俊,大帅萧护到了。

“大帅!他不让进!”伍林儿见到萧护,好似见到救星。

花轿不小,几乎把伍家大门堵上。围观的人见到萧护都想出来,又出不来,先在门内一起拜倒,将军们声若洪雷:“属下们给大帅请安,请大帅明断!”

初春已经鸟出来,惊得尖叫一声,振翅出巢,扑楞楞在夜晚中飞走。

程业康心中又嫉又恨又想咬牙又要跺脚,罢罢,果然如别人说的,这京都是他萧护一人的天下!

回去一定告诉母亲,萧护尾大不掉,以后会有不利!

耳边有人嚷:“花轿退出去,让我们先见大帅说明事情!”轿夫们傻了,这进门的花轿往后退,这不是吉利事情。

十一公主在轿中放声大哭,声声如杜鹃泣血,哭得有一些人心软下来。慧娘也很是同情,叹了一口气。

萧护本来对十一公主没有好感,虽然十三在耳边冷静分析过十一公主的难处,萧大帅也没有放在心上!

今天听到哭声,萧护起了极少的同情心。这同情心还是建立在十三面子上,建立在伍思德面子上,是希望十一公主能好好和伍思德过日子,才起的一丝同情心。

大帅在花轿后道:“不必退,花轿退,不吉利!”

十一公主听得清楚,心中感激,哭声小下来。

程业康也听到这一句,花轿退,不吉利的话。心中更不是滋味儿。经过一场兵乱,和萧护帮母亲震住百官的种种,知道萧护不是个好性子。

万一他恼了说要退?

回去怎么交差?

更对不起小十一。

他额头上有了冷汗。而萧护隔轿正在问他:“程侯爷不满这亲事?”正扎中程业康以前的心病。这是萧护说话尖锐,倒不是知道程业康的旧心事。

“不不不,”程业康急忙解释:“花轿到了,不见新郎官,我不得不问!”萧护冷冷道:“夫人在这里,新郎官他敢跑!横竖有事情,晚一会子就到!程侯爷,这圆房可以明天!拜堂吉时也是误得的?”

大帅都不想听程业康是什么回答,不客气地道:“进门!”

程业康闪开路,花轿进门。

伍家里没有鼓乐,伍家兄弟们说委屈伍思德,弄几个会鼓乐的士兵在正厅里,见伍林儿代伍思德迎公主下轿,还是吹了一回。

萧护进来后,没有太难为程业康,主动和寒暄。程业康惊与愧下去以后,寻思一件事,大喜的日子,人生大事,伍思德去了哪里?萧护有什么重要军情是母亲不知道的?

他迅速回到贵族身份上去,不再是强着为十一公主出头的莽撞人。

“二拜高堂!”高堂不在,拜的是大帅和夫人。

慧娘是妹子,也受了这一拜。

伍思德在这个时候奔进来,从大门外开始,见到他的人就开始喊:“回来了,新郎官回来了!”人人马上闪出一条路来,伍思德闪电般跑进来,后面跟着同样汗流浃背的萧西。

程业康更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伍思德加上萧护贴身小厮?一定是出了事情!

十一公主在盖头上,松了一口气,又委屈上来,还以为伍思德又不要自己,临阵脱逃。她在盖头里又开始轻泣。

还能听到外面的话,伍林儿大声道:“哥,快换上。”把披的红彩取下来,往伍思德头上一罩,有人大声笑:“重新再拜一回。”

伍思德慌乱的不行,让他作什么他就作什么。重新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叫好声中,几十只手推搡着伍思德入洞房。

人太多,几乎把新娘手中红绸子挤掉。喜娘急得叫:“爷们,让一让,后面还有新娘子!”乱中,有人踩了她一脚,疼得喜娘抱着脚单脚跳:“哎哟,我的娘呀,你们这是闹房还是闹事?”

十一公主也觉得手中红绸子紧绷起来,盖头下面多出来许多衣角,有紫的,有黄的,有浅色的,就是没有伍思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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