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你穿这衣服还挺合身的,赶明儿下月初一做衣衫时,再叫人给你做几身。”楼清风坐下来,一面喝着饭前的茶,一面慢条斯理的和她说着闲话。
饭后已是夜色浓稠,柔嘉帮着小丫头把碗筷收拾了,又学着以前看着的宫女的模样,取了高脚瓶里颜色艳丽的野山鵻羽毛掸子四下里拂尘。
刚好楼清风从屏风后换了衣衫出来,见着她这副小丫鬟模样,不由的“噗嗤”一笑,朝她招招手,道:“放着这些粗活吧,过来这边我有话问你。”
柔嘉顺从的跟着她坐在圆桌旁,只见楼清风拉起她的手,细细端详了一番,叹道:“看你这双手也不似打小干惯粗活的人,想来从前也是个受尽爹妈宠爱的孩子。哎,只是命中有此一劫,既来之则安之,你也别太过伤怀了。”
说着,又将她的脸颊五官细看一遍,接着说:“你是个明白人,自然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呢也不把你当外人,这就有话直说了。你闯进歆月姐姐的水榭时,只说自己是因为遇上了强人,这才落水遭难的。歆月姐姐临走时让我问你,既然中京城你举目无亲,那可是真心要留在这里?要知道这明月楼的中京第一的销金窟,虽说是清倌楼,卖艺不卖身,但一旦签了卖身契就不是个自由人了。你要自己愿意,我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的。倘若你不愿意,我这里有些私己盘缠送你,左右没有签卖身契,出去之后你还可自谋生路。”
“你不必急着答我,等明天歆月姐姐回来了,咱们再来问你究竟。你看这样可好?”
柔嘉听了这话,唯有垂头良久的沉默。楼清风见状也不离开,只摇着扇子,自顾自走去那书柜边抽了一本书出来翻着看。
到了夜间外头的小丫鬟进来说下了夜,姑娘们都要依时睡了,柔嘉就着小丫头送进来的热水在木盆里泡了个热水澡。总算洗脱那一身的晦气和汗酸,自觉地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舒坦的。
晚间楼清风就睡在了房里头,留着柔嘉一个仍卧于小门厅前的床上。
云遮星月,紧闭的门窗中透来夏风熏暖。
柔嘉辗转反侧,心中几经煎熬,最后还是咬牙蒙住了头。她没有回头路,行到此处,已是山穷水尽。哪怕前头真的是火坑天狱,她也只有纵身往里头一跳。不管如何,也强过再度回到那非人的所在,受萧锦彦那样的逼迫。
况且,就算是卖身此处,待到明年开春选花魁之前,也还有大半年的时日。这段时日里,若真能见到母亲,或者托人捎信给她,一切,总能重新打算不是?
一想起萧锦彦那日对她做出的那样的事情,她不但羞愤欲死,心里的恨意更是如潮水一般上下翻滚涌动。
次日中午,在楼清风的带领下,两人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着穿戴,穿花拂柳,越过亭台水榭重重,约莫走了好几进院子,才可算见到了众丫鬟环伺的歆月姑娘。
一进门,先是福身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