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说着,有些吃力的摸索着想要爬起来。但惜于她此时身体虚弱,黑暗中只一把抓住了那宫人的手,柔嘉有些急切的说道:“是啊,我也一个字都不信,母后她不会那样的,母后她……”。
她的话堪堪说完,便听得门外院子里有人大声咆哮道:“又是哪个贱人去厨房偷了咱们值夜的人的宵夜?这宵夜的馒头都是有定数的,一夜夜的都来偷几个,这不是要翻了天了么?”
那人说着,嘴里骂骂咧咧的走开了去。柔嘉和那宫人却是都听得心中一阵骤然的发紧,待听到那脚步声远去,柔嘉再看时,自己手里抓住的那个手腕早就没了。
手里的 窝头被她紧紧的攥出汗意来,一只装着大半碗水的小瓷碗,里头的清涟渐渐点亮了她黯淡的眼眸。
那一次,柔嘉终是缓缓的坐了起身。她费力的啃下了那个窝头,然后,慢慢的喝完了那碗已经凉却的开水。
终究是年轻的身体,在生死边缘挣扎了一段时日之后,她竟然奇迹般的渐渐好了。
自那以后,便是再苦再累的活,她也咬着牙捱了下去。
自那以后,便是再难再苦的时刻,她都记着那宫人对自己说的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信自己的母后已经失贞变节,更何况母后若是还活在这世间,她又岂能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半夜里,她便在一阵热一阵凉的高热中,哆哆嗦嗦的捱了过去。
说来也怪,这半夜烧的人云里雾里,到了早上,那身上的热却渐渐散了下去。也许是这金贵的身子如今历经了世间的风雨,也渐渐懂得了如何自保才能生存下去吧!
柔嘉模模糊糊里听得窗外的鸡鸣声,心里有些自嘲的想到。
正在梦中,忽觉得身上一凉,紧接着两个脸颊火辣生疼,胸口也沉得喘不过气来。
惊愕中睁开眼,只听那人正尖声叫道:“下作东西!晨起的鼓声都敲了两遍了,你还能偷懒挺尸,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还不快给老娘滚起来!”。
柔嘉忙醒过神,只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长着一张圆长脸,柳叶眉眼,一张嘴便露出满口贝牙,只是其眉眼虽然生的齐整,那贝齿门前的一颗却豁了。
柔嘉便觉得觉得如此实在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因不知她是谁,因此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词,唯有瞪大双眼瞧着,耳畔还有些昨夜烧过之后的嗡嗡声响。
“看什么看!”那女孩子话音未落,劈手已甩过来一记耳光,又重又狠,打得柔嘉两眼一阵发黑。
长这么大也没被人这般没头没脑的折辱过,且看她的装束,也定是这苦役司里的受罚之人。真正是想要把自己当做柿子来捏了么?
想着之前在浣衣房时那些惯会逢迎孙婆子的宫人的种种卑劣行径,柔嘉心中便有些怒气生了出来。她咬着嘴唇抽出手,慌乱中没有章法的便照那人面门就抓了下去。
只是才道半空中,两个腕子便早已被握住了,狠狠推回来抵住她喉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