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障中沉默片刻后,谷婀娜正要说话,脸色铁青的江绮筝先一步拍案而起:“薛二小姐请你自重点!怎么说你也是薛相之女,你自己不要脸,好歹也给令尊留几分体面!”
这位纯福公主现在是真心怒了!
原本她看秋曳澜落笔那么快,也觉得这阕词多半是阮清岩代笔——但看到最后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江绮筝立刻恍然:“这不是她跟十九这两年的写照吗?”
因为是孝期,所以不能明着来往,更不能定下名份——哪怕江崖霜三不五时翻.墙去跟她私会,但,江崖霜要做功课、要伺候长辈、要跟同辈来往……就算他得了空闲,秋曳澜那边也得避着没人时……热恋期的情侣,哪个不指望时时刻刻的厮守?
但秋曳澜跟江崖霜却没有这样的条件!至今,秋曳澜还挂着邓家准媳妇的名头!
“然而她跟十九终究是情意深厚啊!”江绮筝觉得自己悟了,“哪怕‘佳期如梦’,也坚信能够长长久久!”
因此江绮筝不但认定了这阕词就是秋曳澜所作,而且觉得连邵月眉这两年都看走眼了:“她哪里是不擅诗词?分明就是久酝于心,不轻易落纸——今儿要不是寿安她们恰好择了七夕为题,估计我都看不到这阕好词!一准被十九如获至宝的收藏起来,不为人知!”
脑补下来的江绮筝,现在恨不得上去再给薛芳靡两耳光:“这可是我准弟媳酝酿两年写给我弟弟的啊!这么有意义的词你居然说是别人写的!”
薛芳靡捂着被打肿了的脸,含糊不清道:“提那一……”
“同在京中这么多年,我倒不知道,西河王府藏了这样一位才女!”谷婀娜示意她下去敷脸,自己则看向秋曳澜,目光很是意味深长,“真是失敬!”
秋曳澜一脸的贤良淑德:“我等女子,德容工行是正经,所谓才华,不过消遣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说这话是怕麻烦,毕竟外挂再多也有用尽的一天,必须花在像今天这种刀刃上。
但在别人听来,却是圆滑的谦虚了。
“倒是机灵,开口就扯上了德容工行。”谷婀娜眉头一皱,这种万金油回答,让她完全抓不到把柄,毕竟哪怕谷太后跟江皇后这两位把女则女诫不知道踩了多少脚的,也口口声声说女子当以德容工行为重,“还以为她才把薛芳靡这京中第一才女踩下去,这会正得意忘形……未想还是滴水不漏,难怪小姑姑非要这个媳妇不可!”
别说谷夫人了,她自己现在都有点起了爱才之心,就把语气放缓,道:“早就听姑姑说你是个才貌双全又体贴知礼的人,今儿一见果然如此。”
秋曳澜皱起眉,江绮筝也觉得不妙,插话道:“如果薛二小姐不继续写的话,那么这局?”
“薛二小姐现在身子不适,当然写不成了。”谷婀娜平静的道,“这局你们赢,我们马上走!”
“那我不送了。”江绮筝上去挽住秋曳澜的手臂,“辛苦秋妹妹,来,我们这边说话!”
“且慢!”谷婀娜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看向秋曳澜,道,“说起来你虽然还没过门,但名份是早就定下来的,之前你不方便出来,咱们都没见过,如今既然撞到,何不一叙?”
也不管江绮筝的怒目而视,径自介绍起来,“我是你谷大表姐,封寿安公主,闺名婀娜;这是你谷二表姐静安郡主谷娉婷;还有你汤二表姐汤心瑶……”
“寿安公主的好意心领了。”秋曳澜可不想被她当表弟媳对待,打断道,“不过我现在还姓秋。”
江绮筝自然不能坐视准弟媳被谷婀娜等人拿婚约说嘴,当下就道:“你们既然认了输,那就快点走,是不服气秋妹妹赢了你们请来的外援,看不得她能游锦绣坡怎么的?”
庄蔓也道:“方才也没见你们这么和蔼,这会倒是认起亲戚来了?”
谷婀娜没理她们,仍是看着秋曳澜:“你今日既想游锦绣坡,那不跟我们走也成。回头我……”
“哎呀!郡主,不好了,大白跑出去了!”忽然苏合低叫一声,指向锦障的角落,众人只看到一只雪白的狮猫闪了一下——秋曳澜趁机学刚才的辛馥冰,神情凝重的道:“你这么这么不小心!不知道大白它是我的心肝宝贝吗?!”
招呼也不打就提起裙子朝外追去!
苏合、沉水紧跟在后——出了锦障,苏合得意一笑:“婢子乖不乖?”
“好乖好乖!”秋曳澜拧了拧她面颊,笑道,“不过大白跑哪去了?别真弄丢了,我倒没什么,你可得心疼死了吧?”
“大白精着呢!哪会跑丢?”苏合自信的道,“肯定回咱们马车那里,找春染姐姐她们要吃的了。”
闻言秋曳澜也放了心,带着两个丫鬟在锦障后面溜达了好一会,估计谷婀娜她们肯定被打发了,这才施施然走到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