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两步并作一步地行至慕容殇跟前。
苏紫染心头莫名一紧,却见他修长的臂膀往前一伸,凤眸灼灼,忽略其中意味不明的东西,竟是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薄唇轻启道:“苏紫染,过来。”
慕容殇未曾打开他的手,可将她护于身后的姿势却更加明显,颀长伟岸的身影将她整个挡住,就像是在保护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容不得旁人有觊觎半分,开口的语气已是有些不善:“相信睿王爷也知道,紫染现下在天阙已经是个故去之人,难道睿王爷打算就这么将她带回去?”
君洛寒眉心一拧,晦暗不明的凤眸中却是冷色昭然,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道:“她如今这样,又是拜谁所赐?”
慕容殇丝毫不让,抿唇反问:“若非朕来这一趟,睿王爷可有信心保证紫染此刻还能安然无虞地站在这里?”
“这就不牢启圣陛下费心了!可有一点,就算本王无法光明正大的将她从大理寺带出来,却也不会将她陷于如今这般不伦不类的境地。”
说罢,他眼风一转,视线再次直直地凝向苏紫染:“本王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一次。”
他骨节分明的大掌又往前伸了两寸,虽说没有再重复一遍他:一:本:读:小说 3w..的话,可举止之间的意思却已非常明确。
慕容殇正待开口,身后的人却突然轻轻推了他一把,顿时让他萌生了万般无奈气苦,猛地回过头去,狠狠瞪了她一眼。
他不远万里前来救她,虽说其中不乏私心想要将她带回启圣,可他最大的心愿却是保她安然无恙,她如今这般境地,又如何能回天阙?便是回去了又如何,难道让人将她永生藏于睿王府之中吗?
他的苦心,为何她偏偏就是不能明白?
苏紫染他这一瞪,微微吃了一惊,似乎是从未见过这人对她发火的模样,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一时竟忘了自己方才要说的话。
二人这般模样看在另一人的眼里却是眉来眼去、分外刺眼。
君洛寒此刻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或许他一开始见着慕容殇就动手只是在情绪极度紧绷之后找了个爆发的点,可此时此刻,他却真的生出一种要他把命留下的念头,尽管转瞬即逝,却不可否认其存在。
原来只有这个男人为她做的才算是付出,而他做得,就是不值一提?
她永远不会知道,当他听到太子说她已死的时候有多么害怕彷徨、那一瞬间,他甚至不管告诉他那话的人是谁,差点对那人下了杀手。后来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在冲去御书房的路上随便拉了个人问来了表面上的那段前因后果,可得到的结果却依旧是她已经死了,那个时候,他万念俱灰,只觉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样。
她很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已经重要到了这个地步。
他甚至不顾君臣之仪,直接闯进御书房去质问他的父皇,问他为何要背弃对自己的诺言,他明明说过,给他三日时间让他找出真相,可是三日未到,怎可对她下此毒手?
虽然他们都说她是畏罪自尽,可他知道不是,她那样的人,只要万分之一生的希望,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自行了断这么没用的事?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父皇!
还记得父皇看到他的时候眼中露出的神色似是了然,大约是早就猜到自己会去找他,刚开始虽然和他搪塞了几句,可后来却是完全将此事认了下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半夜里确实给她送了一盏酒去。
那一刻,他恨上了他的父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恨,哪怕是父皇对他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么恨过他。
后来的一切都是那般理所当然——他理所当然地脾气失控了,然后理所当然地被父皇那些暗卫围攻了,最后理所当然地被父皇狠狠教训了一顿。
再往后,或许是父皇被他坚定执拗的意念震惊到了,所以在一段久久的静默之后,突然又开了口,告诉了他事实的真相。
父皇说,她走了,跟启圣的新帝走了,也就是她名义上的皇兄,可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又有谁说得清?
毕竟一届帝王,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劳什子的“皇妹”孤身前来邻国,哪怕是救命恩人又如何,若是其中真无猫腻,一个帝王又何至于拿二十座城池来换一个女人的命?
这是父皇的原话。
知道她没有死的时候,他欣喜若狂,可是这个真相却又像是在他心上浇了一盆冷水,让他从头到脚都觉得凉意十足,这份寒气甚至深深地刺入了心里,让他的心也跟着泛疼。
他知道父皇绝对是故意挑唆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可二十座城池的事却不可能是父皇信口胡言,所以事实摆在眼前——启圣新帝和她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起码不会像她当日所说的那般——根本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