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么多天,她很清楚,为何明知道邹子策被痛苦折磨却不去见他一面,说上一句安慰的话,哪怕只是拍拍的他肩膀表示自己理解,因为她也在逃避。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的心里早把邹子策推给了李亭晚,但邹子策对她却深情不渝,他在等她的原谅,可她却不能给他想要的谅解,她怕被他指责,怕他被自己的无情所伤。
马车徐徐赶到了静安王府,但在掀开车帘下车的瞬间,李红豆却还是懦弱的缩了回去。
深深的愧疚令她停滞不前,即使方才在路上想的好好的,可事情真到了眼前,她还是畏惧了。
伤害别人是早晚得还的债,这世不还,下世还,而伤害一个对你好的真心人却是连佛祖都无法原谅的罪过,无论轮回几世,这罪孽的烙印都会刻在三生石上,世世纠缠,如影随形。
然而,就在李红豆让车夫调转马车回府的时候,迎面急急跑来了一匹马,马上正是李亭晚贴身的小丫鬟,她一见李红豆的马车,赶紧纵身下马,跪倒在地,哭着说,“公主,不好了,不好了,我们郡主在公主走后离家出走了。”
什么?闻听离家出走这四个字,李红豆的心尖一颤,这是她心底最深的伤,赶紧掀开帘子,躬身探出车外,皱眉对着那小丫鬟问道,“她说要去哪了吗?”
小丫鬟哭着摇了摇头,却抬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来,双手向上递给了李红豆,“这是郡主临走前写好,嘱咐我交给公主的,我想跟郡主走,但她却不愿意带着我,说什么天涯海角,从此两相忘。”
来不及细想,李红豆连忙接过信封,慌乱的将信展开,仔细的看了起来,少顷,她的手紧紧的抓着信纸,没说话,却眼珠频动,似是在计量着对策,半响,她才抬眸重新看向那小丫鬟,“这事皇叔知道了吗?”
小丫鬟再次摇了摇头,“不知道,郡主责令不让我说,只让我给公主送信来。”
“你个愚仆。”恼怒的对着小丫鬟大骂了一句,李红豆真想下车踹她一脚,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稍微平息了火气,手指她道,“你赶紧回王府去,去把郡主离家出走的事情告诉皇叔,让他赶紧派人去追,从我离开到现在顶多一个时辰,她独自一个人就算骑马也不会走太远,让皇叔先派人去跟四个城门守门的人问一问,省得追错了方向。”
跪伏在地的小丫鬟连连点头,却不动,气的李红豆直想骂粗话,“还不快起来回去报信,如果你家郡主有个好歹,本公主一定饶不了你。”
小丫鬟闻言惊恐的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上马,回了王府报信。
看着小丫鬟离开,李红豆颓然的坐到了马车里,没想到她好心劝慰李亭晚,却让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以为李红豆在试探她,以为李红豆的心中也是怨愤的,所以她要离开,这样邹子策便可以重新与李红豆在一起了。
真是个傻姑娘!如果她真想跟邹子策在一起,岂会容得他们之间发生那么多故事。
李红豆思及至此,从马车上倏地跳了下来,转身走到静安王府的大门下,抬头望了望硕大的门匾,她迈步走了进去。
下人们领着李红豆很快就来到了邹子策的院落,府里的人说,不是世子失礼数不到前厅迎她,而是他根本无法出门迎接,因为邹子策醉了,而且醉的一塌糊涂。
自从成亲那日闹了许多不愉快之后,邹子策便颓废的不成样子,清醒时会去齐王府看望生病的李亭晚,但回府后就把自己往死里灌酒,醉倒后便扯着嗓子的喊李红豆的名字。
静安王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消沉,劝了好几次,可没有一点用处,最后无法也只能随着他去,料想谁人不年少,轻狂痴情,闹够了也就好了。
所以当李红豆来到邹子策的房门前,人还没进门,便已经被一股浓重的酒气熏得怒火中烧,她回头对着静安王府的仆人吩咐道,“去打一盆冷水来,记得一定要冰冷的。”
仆人先是一怔,想想安乐公主毕竟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婚后闹腾的没在静安王府中住着,但世子正妃的身份那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还是听话的转身去打水。
推开房门,只见房间内一地狼藉,邹子策穿着衣服横躺在床上,一只腿弓着,一只腿伸在床外,室内散发着酒气以及某种腐败的气息,弄得李红豆只憋气,皱紧眉头,她拿过仆人手中的水盆,对准了床上的邹子策就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