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慢慢纠结,她明知道该耐心的听李亭晚讲下去,可一阵心悸袭来,胸口那慌乱的频率令她一阵厌烦,豁然起身,她惨淡的对着李亭晚笑着颔首道,“亭晚,真对不起,今日我突然觉得身体很不舒服,我得先回内堂休息一下,有事等以后再说吧,”
说完,不待李亭晚阻止,她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紧紧的闭合上房门,从未有那一刻如此刻令她自我厌弃,甚至瞧不起自己,她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懦弱了。
不过是一句话,她李亭晚既然敢说,自己为何没有勇气去听呢?
想到这,李红豆猝然站直了身体,双手紧紧的握住门扇,她缓缓的闭合了一下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又把房门打开了,而迎面却看见李亭晚正静静的站在门外。
“什么事你说吧,”李红豆抢先开口,既然窗户纸早晚得捅破,她又何必不痛快些。
“我想跟皇姐要一个人,”李亭晚也很爽快,她伫立在门口,语气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只是眼睛定定的锁着李红豆,“苏牧月,苏公子,”
“为什么?”虽然早已猜到了她的来意,但当苏牧月三个字真的从李亭晚的口中说出时,李红豆的心如被钝器猛然一击,很痛,似有血肉被人牵扯而起,血流如注。
“苏公子才华横溢,我想让苏公子进齐王府,引荐给我父亲,”
很好,很符合李亭晚的做事风格,直来直去,从不拖泥带水。
不知为何,一直抵触听到这句话的李红豆在听李亭晚说完之后,慌乱不安而又惶恐的心却奇异的平静下来,睫扇缓慢的眨动了几下,目光却始终看着脚下,她淡淡的回道,“他从来都是自由的,你还是去问他自己吧,”
说完,李红豆关上房门,扭身一步一步的走向床榻,冰冷的泪珠沿着两颊无声的滑落。
弦月半挂,悠然悬于深墨色的天幕,浮云随着沁寒的冷风徐徐的掠过,遮住半勾。
李红豆自李亭晚走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辗转反侧,心中愤懑,却又无处倾诉,直到夜深露重,她才走出屋子散心,然而不知不觉间,她还是走到了苏牧月的院落门口。
院落内的人估计早已睡下,借着寥落的月光,她只能辨清恍惚的一些影子。
怔怔的望着黑暗院落的轮廓,即使心中奋力的劝慰自己,拉扯自己,应该马上离开,但脚步如长在了地上,让她一步都动不了,最终她还是循着光影的轨迹走进小院,站定在上次与苏牧月饮茶的石桌旁。
夜风冷冷的穿过,她禁不住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然后坐了下来,抬头望了一眼苏牧月房间的方向,垂首用白皙的指尖缓缓的划过沁凉的桌面,仿佛在慢慢摩挲一件珍品,又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回忆之中。
原来在对的时间他遇见的对的人是亭晚,怪不得那日在感业寺中,他会出人意料的对曹世俊介绍亭晚,他是怕曹世俊喜欢上亭晚吧;怪不得在回来的马车上,他会对着自己一直笑,原来那不是宠溺的笑,而是嘲笑,嘲笑她的笨拙,嘲笑她蹩脚的计划,他应该看穿了一切。
身子越发的感觉到冬天的寒意,她收回手,将脸埋入自己的手掌间,相触的瞬间,指尖感觉到一丝丝的微凉的湿意。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人影晃动,苏牧月走了出来,但可能第一时间发现了李红豆,便停下脚步,颀长的身影伫立在门边一动不动,淡弱的月光自头顶倾泻而下,柔柔的笼在他的周身,而他的脸隐匿在黑暗中,若莫测的深渊,令人看不透彻。
不知该说些什么,李红豆垂着头缓缓的起身,但又觉得无需说些什么,于是扭身走向院门。
“公主——”
清朗的声音令李红豆不由脚步加快,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勇敢,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么胆小,自从知道他喜欢李亭晚之后,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还居然像个逃兵似的跑掉。
“公主,我有话说,”
脚步慢慢的变缓,李红豆在苏牧月再次出声后,不由开始犹豫起来,最终她停下脚步,扭回身对着依然伫立在门口的苏牧月淡淡的问道,“苏公子,你要对我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