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遥,你去见马大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不知道这位马大人属于哪一派,也不知道我爹到底得罪了谁,得罪我爹的那个人是不是跟马大人同属一派,如果那样的话,马大人又怎么可能帮我爹洗脱罪名。”婧姝有点不放心星遥去见马大人,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父亲可能连一线希望都没有,抱着这一点点虚弱的希望,婧姝也要让星遥试一试。
星遥搂了搂怀里的婧姝,此时他担心的到不是婧姝说的那个,而是马勇到时候会不会让他做交换。马勇一直都想自己入朝为官,如果马勇以此做条件,自己答应他的要求他就帮岳父洗脱罪名,否则不帮,那么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你放心,我在蒙古的时候跟马大人的交情可深了,只要我一句话,他肯定会帮衬我。”星遥大咧咧的说着,为让婧姝放心,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婧姝坐起来,定定的看着他,她发现星遥的眼神有一点闪烁,似乎正在躲避她。婧姝捧着星遥的脸,让他正视自己,一脸严肃的说:
“你撒谎,你跟马大人的交情根本就不深,不但不深,说不定马大人正在恨你呢,你是从蒙古偷偷跑回来的,因为马大人要你入朝为官,而你对官场很反感,说什么都不肯为官做宰,于是就趁人不备从蒙古跑了回来。如果不是为了我爹,我不会让你送羊入虎口。”
婧姝露出一副忧伤之色,星遥此一去是凶是吉真难预料,婧姝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可如果不让他去,父亲的命恐怕就难保,为了父亲,只能让星遥冒险一试。
星遥见婧姝郁郁寡欢,知道正在替他的安危担心。虽然星遥也觉得此次前去吏部尚书府见马大人祸福难测,可是他知道如果不去婧姝就要替自己的父亲担心,为了不让婧姝担心,只要马勇提出的条件不是很苛刻,星遥都准备接纳。
“你怎么了,低着头闷声不响的,像谁欠了你钱似的,告诉我,哪个没脸的居然欠了我媳妇的钱不还,我去打断他的腿。”
婧姝知道星遥在跟她玩笑,他因为不想自己担心所以才这样。婧姝感念星遥的体贴,她很想替星遥分担忧愁,甚至想随星遥一起去见马大人,然而她一个女流之辈又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婧姝为自己不能替星遥分担而觉得苦闷。
星遥跑去见马大人之后,婧姝的心一直悬着,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冰玉看出了四少奶奶的心思,就拿好话劝慰她。
“四爷如今长进了,连大太太都说,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四少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做事不再莽撞,性子也变得沉稳了,看来他将来一定能把祖业发扬光大。”
“大太太一向疼他,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婧姝心里担心的事情不能跟冰玉说,就算说给冰玉听,冰玉也没有办法替她分忧解难,相反只有多一个担惊受怕的人。
冰玉见四少奶奶还是闷闷的,就笑道:
“不如我们到三姑娘屋里去吧,妞妞已经会走路了,也会叫娘了,把三姑娘乐得什么似的。”
“我不想去,到是你,窝在家里一天,该出去走走散散心。”婧姝一直在心里计算星遥的行程,他这个时候到什么地方了,路上走的顺不顺,他冒昧前去,不知马大人会不会见他,如果马大人拒绝见他,他该如何处置。
“四少奶奶,出去走走吧,你还说我窝在家里呢,你自己不也这样。”
“我懒怠动,最近老觉得累,可能因时气所感,前不久四姐姐病了,也是因时气所感,不过喝了几剂药之后已经好了。”
冰玉发现四少奶奶近段时间的确懒懒的,一副老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但晨起的时候到没有呕吐,所以不敢确定是不是有了身孕。这样隐私的事,冰玉也不方便问,如果四少奶奶有了身孕,冰玉替他们夫妻觉得开心,如果没有,也不用心急,反正他们两口子还年轻。只是二太太急了点,老指着三姑娘的孩子说,看,妞妞都这么大了,还没有个伴,如果你四舅母生了孩子,就能跟你玩儿了。
星遥走后第二天,孙浩正来了。
“大夫人,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兄弟欠府上的钱,我也不知道数目对不对,如果不对,大夫人也别觉得不好意思,告诉我,我立即补上。事情是我那兄弟惹出来的,他骗了太太、奶奶、少爷、姑娘们不知道多少钱,大夫人没有报官抓他,那是他撞了大运,烧了高香,如果是换作别人,绝不会原谅这种虚与委蛇的欺诈之徒。”
朱氏笑了笑,说:
“孙大公子何必这么客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你以为我们家那些太太、奶奶、少爷、姑娘都是省油的灯吗,如果不是他们爱贪小便宜,又怎么会上你那兄弟的当?出那样的事,说到底是我没有管教好他们,所以才会这样。”
孙浩正见朱氏说的这么谦虚,觉得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这位大夫人的确是非分明,十分仁义。
朱氏把孙浩正的钱退给了他,孙浩正觉得如果再送回去的话,就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他就大方的收下了,不过十分诚恳的对朱氏说,如果今后有用得上孙某的地方大夫人尽管开口,孙某定当执鞭坠镫,在所不惜。朱氏也是感念孙浩正人品高洁,做事大方,谦礼有嘉,所以才这样待他。当朱氏知道孙浩正因为不想入朝为官,正欲回北方老家时,就劝他,男儿当自强,仕途功名是每一个有志气的男人都应该追寻的东西,你为何不要。
孙浩正有自己的理由,不过当他面对自己敬重的大夫人时,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官场太黑,我不想趟这趟浑水。”
朱氏呵呵笑道:
“你说的怎么跟我们家四爷如出一辙,四爷也说官场只知道勾心斗角,那些擢升的无非是踩着别人的肩往上爬,那些倒霉的,也不是真的没有本事,只不过时运不济而已。”
孙浩正笑道:
“我跟四爷一见如故,觉得他和我的想法很接近。”
婧姝就站在朱氏身侧,她知道星遥从蒙古回来的时候差点饿死在半路,如果不是遇到孙浩正,星遥不知还要经历多少艰难困苦才能回家。因此趁这个机会,婧姝要好好感谢孙浩正。
“我听四爷说,路上多亏孙公子照应,如果不是遇到孙公子,我们家四爷恐怕就要饿死在半途了。”
孙浩正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
“我早就说过,我跟四爷一见如故,平生能得四爷这样一位知己,是孙某上辈子修来的,四少奶奶千万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大恩不言谢,孙公子今后若有什么困难之处就尽管开口,我虽说已经老了,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出手相帮。”朱氏道。
孙浩正知道这位大夫人刚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她还在悲痛之中,不过今日一见,发现她神色自若,一点都不像痛失爱子的样子,心里更加佩服这位坚强的母亲。
朱氏留孙浩正住秋香院,上次来的时候,他就住那儿。当孙浩正得知星遥去京城见马大人后,觉得有可能会白跑一趟。
婧姝见孙浩正这么说,着急的问他:
“孙公子为何觉得星遥会白跑?莫非马大人出了什么事?”婧姝最担心的是所托之人出了什么变故,试问一个过江的泥菩萨又有什么用呢。
孙浩正见婧姝一脸焦急,就把原委说给她听。
原来马勇被艾明参了一本,说他跟石总兵暗中勾结,以两淮盐运使莫哈尔为依托,走私贩卖私盐。这次马勇奉圣上之命去边关视察军情,跟石总兵狼狈为奸,与蒙古人暗中贸易,朝廷明令禁止与蒙古人通商,而马勇居然顶风作案,如此可谓在太岁头上动土,以至龙颜大怒,说要革了马勇的职。还好马勇为官多年,在朝中也有自己的朋党,若圣上真的革了他的职,等于触犯了马勇朋党的利益,朝中关系一向错综复杂,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时边上又有人出来替马勇说好话,圣上方才没有治马勇的罪,不过让他在家悔过自新,等哪一天圣上的气消了,才让他上朝。
“糟了,遥儿昨天动身去了京城见马大人,如果孙公子早一天到的话,遥儿就不会去,既然马大人自身难保,又怎么保得了婧姝的父亲呢。”朱氏十分焦急,她既替婧姝急,也替虽然已经上路,但是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星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