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咳嗽了,难怪沈嬷嬷不肯做桂花鲤鱼给你吃。”婧姝笑道。
婧媚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唉,把戏被我娘戳穿了。”
余氏朝婧媚笑道:
“你看看你撅着嘴的样子,像个孩子似的。”
葛氏道:
“四姑娘才多大,她原本就还是个孩子。”
“今年都十八了,已经是大姑娘了,整天还像个孩子似的,不瞒二太太,前几天她还缠着沈槐让他出去买泥人儿呢。”
婧媚见母亲把自己的**告诉别人,有点气恼,嗡声道:
“泥人儿三姐姐也喜欢,前几天我听见街上的吆喝声,知道卖泥人儿的就在箱尾那条街上,娘又不让我出去,我又实在喜欢那些活灵活现的泥人儿,就让沈槐出去给我买了一些回来。因为知道三姐姐也爱这个,所以专门给三姐姐留了一份呢,待会你去我屋里,我拿给你。”
葛氏宠爱的抚着婧媚,笑着说:
“你待你姐姐真好,你姐姐没有好东西给你,你却时时处处想着你姐姐,上次吃山药糕的时候,你还说这是三姐姐最爱吃的,那语气居然是哀伤的,连看着手上那块山药糕的眼神也是定定的,你是个好孩子,时时处处都能为别人着想,你姐姐就不像你,你问她,她在婆子有没有想过你这个妹子。”
婧媚被二太太夸着,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余氏见状,赶紧打着岔说:
“二太太,快来吃饭吧,饭菜都凉了。她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外头好,里头空,还是婧姝懂事,她若有婧姝一半好,我也就放心了。”
葛氏牵了婧媚的手,道:
“咱们吃饭去,别听你娘的,我瞧着觉得你才是最懂事的一个孩子。”
“她离懂事还早着呢,整天知道玩,她哪一天若是不玩了,那才叫好呢。”说完,余氏招呼婧姝坐下吃饭。
“三姑娘随便吃吧,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三姑娘,三姑娘将就着吃点吧。”
这次回来婧姝见母亲跟三娘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三娘一直跟着大娘,大娘往东她就往东,大娘往西她就往西,然而从刚才的情景来看,娘和三娘之间变得亲密起来,娘一个劲夸婧媚,而三娘待自己十分客气,已经摆了一桌子菜了,三娘却说没什么好菜来招待她,这是婧姝长这么大,三娘第一次待自己这么好。
看到家里发生的这些微妙的变化,婧姝觉得安慰。只要娘在家里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她也就放心了。三娘能幡然醒悟,看出某些人的真面目,这也是她的造化。
几个人吃了饭,各自回房歇息,婧姝让沈槐家的好生服侍母亲,她和绵绵两个来到婧媚屋里,想跟婧媚说说话,同时也想问她一些家里的情况。
“哈哈,孟和,可真有你的,想出那样的法子对付飞扬跋扈的高员外,我想他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哈哈哈——”说话的人有点眼熟,仔细一看,他不正是赛所额吗。
几天前,赛所额带着几个人来到中原,他是特地来找画像上的女子的,一来就看见高员外企图勒索婧姝她们。
“头领,我们这次中原之行没有白跑。”乌力罕跟这些人的装束不同,身上穿一件蓝色的蒙古袍,而他的同伴都作中原人打扮。
“可惜,可惜——”乌力罕忽然吞吞吐吐起来。
赛所额诧异的看着他,道:
“可惜什么?”
乌力罕咧着嘴,朝赛所额笑了笑,讪讪的说:
“没,没什么。”
赛所额最不喜欢像乌力罕这样欲说还休,他瞪大眼睛怒视着乌力罕,急道:
“你怎么像个娘们似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乌力罕见头领生气,才断续着说:
“在下的意思是,既然头领来到中原,为什么不跟那位姑娘见一面呢。”
乌力罕可谓说出了每一个人心中的疑惑,这话估计只有乌力罕这个年轻人才敢当着赛所额的面说,其他尽管觉得不解,但却没有勇气问。
赛所额伸手抓了抓脑袋,脸涨得通红,拿起桌子上的酒盅猛一仰头喝了下去。大家沉默着,谁都不敢出声。
“砰”此时只听砰一声,赛所额握着拳头捶起了桌子。
“这里是中原,不比我们蒙古,中原人规矩很多,陌生男女之间不能说话,不能来往,甚至连互相看一眼都不能。”别看赛所额是个大老粗,其实心思很细。
乌力罕见头领这么说,方才恍然大悟。
“是我错了,头领这么做原来是想保护那位姑娘,可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当乌力罕这么说的时候,孟和笑看着他,道:
“你的问题可真多,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与其问这问那,还是快点吃了这顿饭,好早点上路。”
赛所额不耐烦的说:
“他的问题一直都多,他要问就让他问,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乌力罕是这些人里最年轻的,因为长得老相,看上去像人家二十七八的样子,其实他今年才只有十七岁。
“头领,你让我们送那几个箱子过去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们报上名讳?如此就算那位姑娘收到你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这下轮到赛所额沉默了。
大家见头领这样,更加不敢出声。只有不识时务的乌力罕还在边上喋喋不休。
“头领待她这么说,她却连那几箱子珠宝玛瑙是谁送的都不知道,我替头领觉得不值。”说到这里,乌力罕话锋一转:
“咱们草原上的姑娘也不错,头领偏偏喜欢这名中原女子,真不知道为什么——”
说到这里,孟和打断乌力罕,笑道:
“这就是缘分,你还年轻,还不懂男女之事。”
乌力罕对孟和的话很不服气,他不悦的说:
“虽然我年轻,但也不是傻瓜。头领待那个姑娘这么好,却连自己是谁都不肯让人家知道,我真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即使像你们说的中原人规矩大,男女之间不可以说话,也不可以见面,所以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让那位姑娘知道。然而那位姑娘难道不会想这些东西是谁送的吗?让那位姑娘这么纠结,这样到底好不好?”
“行了,你别说了。”赛所额打断了乌力罕。
孟和见头领阴沉着脸显得很郁闷,赶紧呵斥乌力罕:
“你懂什么,头领不肯让那位姑娘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想保护那位姑娘,这里可是中原,中原人都是一些小肚鸡肠的小人,万一让人知道这些东西是头领送的,那位姑娘会被人嗤笑的。”
乌力罕一脸疑惑的说: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不能让那位姑娘知道东西是头领送的。”
“你个木瓜脑子又怎么会懂呢。”孟和没好气的数落乌力罕。
乌力罕讪讪的笑了笑,道:
“来中原这些天,发现中原人很拘谨,一点都不大方,我还是喜欢蒙古。”
赛所额见乌力罕这么说,拿眼睛瞥着他,冷道:
“你舍得离开中原?”
“我想现在就回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