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为了好处才替束三公子守着那几口箱子的,我跟束三公子有些交情,若不是束三公子,我这间客栈恐怕已经是高员外的囊中物了,多亏束三公子替我疏通关节,这间打从祖父手里就有的客栈免受异主之灾,说起来,束三公子是在下的大恩人。”
田方为人机警,不像束星达那样草包一个,他不失时机的问客栈老板:
“三爷除了把这几口箱子交给你看管之外,有没有别的特殊的嘱托?”
老板见姑爷这么问,站定了,索性干干脆脆的告诉他:
“束三公子有言在先,说,如果不是他本人来取这几口箱子,换作任何人来取都不要把箱子给他——”
说到这里,束星达生气的打断了老板,沉声道:
“你好啰嗦,我们就是来取箱子的,如果你敢不让我们取的话,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说完,束星达朝老板扬起了拳头。
老板见状,赶紧话锋一转,讪笑着说:
“在下不是正带二位去取那两口箱子吗,在下不是不知道府上发生的事,束三公子无法面对妻死妾亡的悲惨局面,抑郁之下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讯,而那几口箱子放在我这里,终究不是办法,万一哪一天遇到贼偷,把箱子里面的东西偷走了,我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好多废话,黄河之水本来就是浑的,洗得清那才叫做怪呢。少啰嗦,快带我们去取那几口箱子。”
田方见了束星达猴急的样子直皱眉头,当着外人的面,他又不能说他,只能在心里暗骂束星达不更事。
“二爷别急,我这就带两位去取箱子。”老板也是乖觉的,他见三爷失踪不见,而这几口箱子是三爷放在他这里的,如果三爷一天不回来,他就一天不踏实,万一箱子被人偷走了,或者出了什么别的意外,他可担不起这个责。怎么这两位也是束府的人,他们要取走箱子,真是求之不得。
老板出于自己的立场考虑,所以才会这么干脆让束星达和田方取走箱子。
几个人来到柴房,这间阴暗狭小,充次着一股霉味的柴房肯定很久没人来过了,否则里面的气味不会这么大。
“就是这两个箱子。”田方见地下放着两只普普通通的樟木箱,每一只上面都上了锁。
束星达见到那两只箱子,简直两眼放光,那副欣喜的模样,仿佛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大金山,他恨不得扑上去紧紧搂住。
“钥匙呢?”就在这个时候束星达发现了难题,那两口箱子居然上了锁。
“束三公子临走的时候没有把钥匙给我。”
“拿斧子来,我来把锁劈开。”束星达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还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
“二位爷,箱子我交给你们了,不过我这里真的没有开钥匙的锁,我让店里的几个小厮帮你们把箱子抬回去,等回到府上,去三爷住的屋里找找,肯定能找到钥匙,等拿了钥匙再开锁,岂不便宜?”老板对两人说。
“说你啰嗦你还真啰嗦,何苦抬回去这么费事,不如就在这里把箱子打开,那才叫便宜呢。快拿斧子来,我来劈锁。”束星达道。
此时田方一直都在琢磨那两口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希望里面装的都是宝贝,这样我和二爷也能发一笔。这两口箱子是杨飞临终前托三爷交给三姑娘的,里面的东西一定非常名贵,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尽管杨飞先前做过对不起三姑娘的事,但听说他在临死的时候还是很惦念三姑娘的,因此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三姑娘也不足为奇。
“二哥说的对,与其抬回去再开锁,不如现在就开,老板,拿斧子来。”这下连田方也摩拳擦掌起来。
老板心想,他们要在这里开锁也好,如果等拿回去了之后再开锁,发现箱子里装的东西不对的话,肯定会找我算账,其实自从这两口箱子放在这里之后,这间柴房连人都没有进过,我更不知道箱子里装了些什么。
“两位稍等,我这就去拿斧子。”
“快去快去。”束星达已经等不及了。
不一会儿,老板拿了把利斧过来。
束星达三下五去二,很快就劈掉了箱子上的锁,打开箱盖一看,里面居然装满了石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田方看傻了眼,同时希冀金银珠宝会藏在石头下面,然而直到把箱子里的石头全部挪掉,仍没有见到宝物。
“怎么会这样?”客栈老板见了眼前的一幕也惊讶起来。
“慢着,还有这口箱子没有打开,待我一斧子劈开它,看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束星达提了一口气,只听“砰砰”几记响,另外一口箱子上的锁也被劈开了。
但让人失望的是这口箱子也装满了石头,连金银珠宝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半个。
束星达、田方兴兴头头的来,没想到居然是一场闹剧。首先发作的人是束星达,他一把扯住老板的衣领,大声问他:
“你个老东西,竟敢跟我捣鬼,说,你什么时候把箱子里的宝贝换成石头的?”
客栈老板见到箱子里装的居然是石头,早就懵了,现在又被凶神恶煞的束星达提着衣领,吓得屁滚尿流,哆嗦着说:
“小的,小的也,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哼哼,你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难不成爷知道里面的宝贝怎么会变成石头的?你若还不老实,爷就打到你老实为止。”话音刚落,束星达一拳打在老板鼻梁上,老板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小的真的不知道箱子里为什么装的是石头,自从三爷把箱子交给小的,让小的保管之后,小的就一直把这两口箱子放在柴房了,柴房的门是锁着的,如果不是两位来,门从来没有打开过,两位闻到里面的霉味就知道从来没有人进来过。还有,刚才两位爷也看到了,两口箱子上都上着锁,如果不是二爷用斧子劈开,试问谁有那个本事打开箱盖。”
束星达气得头上冒烟,他一脚踢在老板身上,咬着牙狠道:
“还说三爷没有把锁的钥匙给你,我看钥匙肯定在你手上,你拿了箱子里的宝贝,在里面装满石头以为就能蒙混过关,没想到我和姑爷会来,打开箱子看吧,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两个樟木箱里装的居然都是石头。”
“二爷这么说可真要冤死小的了,小的几时打开过箱子,自从三爷把这两只箱子放这之后,小的从来没有碰过,更别说把箱子里面的宝贝换作石头了。”老板欲哭无泪,他的确被冤枉了。
束星达怎么会相信老板的说辞,他蛮狠的一脚踹在老板腿上,龇牙咧嘴的说:
“你最好给老子放老实点,快说,箱子里的宝贝被你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二爷,小的真的没有动过箱子里的宝贝,锁还是你自己开的,我就连箱子都没有开过,又怎么会知道里面装的都是石头而不是宝贝呢。”老板苦着脸说。
“你还敢在老子跟前耍花样,难道不怕脑子打得你满地找牙吗?”话音刚落,束星达的拳头又像雨点落在老板身上。
“二爷饶命,二爷饶命,小的是冤枉的呀。”老板抱着头,苦苦哀求束星达饶了他。
“二哥,够了,他未必知道箱子里装的石头。”田方对束星达说。
束星达是火烈性子,但又极度贪婪,他兴兴头头的来,以为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宝贝,有了这些宝贝之后,他就可以任意挥霍,过比现在还要富足的生活,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里面装的居然是一箱石头。对一个贪婪的人来说,面对一箱毫无用处的石头,恨不得点石成金,把这些石头立即变成黄灿灿的金子,但现实是不可能点石成金的,束星达早就气炸了肺,他把所有的愤懑都发泄在老板身上,老板真是无辜受累,他出于好心,让三爷把这两只箱子放在他这里,他确实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别说没有动过,连里面放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如果早知道两个箱子里装的都是石头的话,他还会让束星达和田方撬锁开箱吗,那样的话不是自己打自己吗。
还是田方会动脑子,他也是想到这一节,所以才让束星达住手。
“二哥,你何不仔细想想,如果老板知道箱子里装的是石头而不是宝贝,怎么会同意我们撬锁?”田方把束星达叫到边上提醒他让他仔细想想。
束星达还在气头上,他决然但又蛮横的说:
“这正是他的狡猾之处,宝贝肯定是他拿走的,试问这两只箱子一直放在这里,除了他还会有谁动这两口箱子?”“二哥,你听我说,这两口箱子是杨飞托三爷交给三姑娘的,如今杨飞已经死了,三爷不知所踪,我们也是无意中知道悦宾客栈有这两口箱子,如果不是花婷秀告诉我们,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我怀疑——”说到这里,田方跟束星达咬起了耳朵。客栈老板见连襟两人站在那里耳语了一阵,也不知道姑爷跟二爷说了些什么,二爷的怒气正在慢慢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