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有事没事来劳烦我们家姑娘,二姑娘病了,我们家太太的身子也不好,还有三姑娘的女儿妞妞最近又出天花,姑娘忙家里的事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工夫管你们屋里的事。”
绵绵说的干脆,语气又十分生硬,闻樱讨了个没趣,涨红了脸,轻声道:
“既然这样,我走了。”
绵绵冷冷的看着闻樱离去的背影,不屑的冷哼了一句,转身朝屋里走去。
原来婧姝在家里,她刚才在内室午睡,见绵绵进来,婧姝问她:
“这么冷的天,你站在外面干嘛?”
“姑娘,你说奇怪吗,刚才闻樱居然来了?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像有什么话要对姑娘说,但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哦?”婧姝觉得诧异,闻樱来找她干什么?
“四少奶奶怎么了,是不是觉得绵绵不应该把闻樱赶走?”
“她来找我,肯定有事,既然已经走了,就算了。”
“她还能有什么事,我看她是没事找事,现在她们主仆被孤立在一个小院子里,她过来是想拉拢我们。她先前是怎么对我们的,姑娘难道忘了吗?”
“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干什么,她今天来找我,肯定有事,你应该让她进来,这样我也好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婧姝道。
“你做事莽撞了吧?”冰玉对绵绵笑道。
“是啊,让她进来还可以听听她有什么事要对姑娘说。”绵绵懊丧的说。
“算了,她走了就走了。你们谁跟我去看妞妞,听说那孩子出天花了,不知道怎么样?”
“我跟姑娘一起去吧,冰玉刚才说她要洗头。”绵绵道。
“好几天没有洗头,怪痒的,今天正好有太阳,洗干了可以晒干。”冰玉说。
“那你留在家里吧,我和绵绵去。”
“好的,四少奶奶。”冰玉道。
花婷秀已经连续第四年夺得花魁,满次等人前去捧场,如今满次跟花婷秀的关系最暧昧。董胡子见了,带着戏谑的口吻说:
“放着家里的如花美眷不要,偏偏到这里来捧粉头,这是为何?”
满次哀叹了一声,说:
“别提了,提起来一肚子气。”
“怎么了,嫂子是河东狮?”
“比河东狮都还要可怕,总之一句话,我上错船娶错人了。仗着自己是亲王的女儿,简直把我当奴才使唤,稍有不适,就对我吹胡子瞪眼。哎,你是不知道我的苦。”满次举起酒杯苦闷的喝了下去。
董胡子略有耳闻,满次的妻子刚进门的时候安生一段日子,也能顺应公婆,也会服侍丈夫,然而时间一长就原形毕露,听说在家里胡作非为,满次若多说她几句,她就跟满次大吵大闹,还抬出自己的父亲和五个哥哥来。她的父亲是寿亲王,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兄弟,五个哥哥都在军中充当要职,可谓一门显贵,难怪会侍娇凌弱,把个满次拿捏的死死的。
酒过三巡,花婷秀已酡红了脸,她一副娇弱不堪的模样,半倚半靠在满次身上,柔声道:
“满爷,今儿个你就在这里过夜吧,你每次来都走的很匆忙,今天我定要留你住下。”说完,花婷秀两条纤细的胳膊已经像常春藤似的缠在满次脖颈上。
满次见董胡子在,觉得羞赫,把花婷秀推开,但心里已经火烧火燎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跟花婷秀**一番。
董胡子已经看出了苗头,他知道满次的妻子这几天住在娘家,娘家的一位老姨娘死了,她回去奔丧。所以眼前机会难得,董胡子可不想扫了老满的兴,他朝老满拱了拱手,说:
“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你看看这胡子,这么急着回去干嘛,天色还早呢,来来,坐下陪我再多喝几杯。”
“不了不了,我已经喝饱了,你慢慢享用,我走了。”胡子朝满次诡异的笑了笑,人已经跑了出去。
“你看看他,酒都还没有喝完呢,就说要走,哎——”说着,满次摇头叹了口气。
“满爷,满爷,满爷,你可想死我了。”花婷秀已经像条水蛇似的粘了上来。
满次也不再客气,一把抱住花婷秀,两人倒在床上,一阵颠鸾倒凤。
“满爷。”
“秀儿。”
直到两人筋疲力尽之后才停下,花婷秀依偎在满次怀里,乖巧的像只小绵羊。
“满爷,你知道四爷去哪儿了吗?”
满次觉得奇怪,花婷秀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他,要知道她现在可是躺在他老满的怀里。
“我听说四爷和他的哥哥争风吃醋,四爷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是不是真的?”花婷秀曾是星遥的旧爱,她这么问让满次心里多少觉得有点不舒服。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满次伸手捏了捏花婷秀的鼻子。
“我还听说四爷娶姚家之女是有缘故的。”
“什么缘故,说来听听。”
花婷秀穿着肚兜,露出雪白的肩膀,她坐起来,看着满次,一脸正色的说:
“当今太后要认姚婧姝做义女,让她去漠西蒙古和亲,四爷对姚婧姝一见钟情,舍不得让自己心爱的人嫁这么远,就先下手为强,在很短的时间内娶了她,如此算救了姚婧姝一场。只是我始终觉得奇怪,四爷怎么会知道太后要认姚婧姝为义女的事?照理这是皇家秘事,绝不会对外透露半句风声的,四爷是怎么知道的?”
满次已经把花婷秀当做知己,花婷秀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花婷秀给予满次的欢爱是满次从别的女人身上享受不到的,因此满次对花婷秀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尽管他没有在花婷秀面前透露过半句有关星遥和婧姝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当花婷秀这么问的时候,满次还是对她和盘托出。
“我早已把你当做知己,我对你说的话你千万别透露出去,既然你知道这么多,我不妨就对你以实相告,不瞒你说,太后要认姚婧姝做义女的秘密是我跟四爷说的。七夕那天晚上,四爷在窗口见到姚婧姝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我见他这么喜欢姚婧姝,就对他说如果你这么喜欢人家的话,就快点下手,晚了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四爷是真的对姚婧姝痴心一片,他没做任何犹豫,以最快的速度把心爱的人娶回家。”
花婷秀听完满次的话,禁不住感慨道:
“四爷可真是一个痴情种,但她的妻子似乎不是这样,听说她爱慕上了三爷,连我也替四爷觉得痛心,他这么爱她,她居然还背叛他,哎——”说到这里,花婷秀叹起了气。
她像只温顺的小猫似的蜷缩在满次怀里,无论现在还是从前,或者此时此刻,花婷秀就算依偎在满次怀里,她心里想的人还是星遥。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婧姝就已经起来了,她穿着中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脸上的神情很木讷,借着蜡烛昏暗的光线看见她面颊上有尚未擦干净的泪痕。刚才的梦实在太可怕了,她在梦里看见星遥被一个女人杀死,当尖刀从星遥心口拔出来的时候,刀上的血源源不断往下流,直到地上成了血的河流血的海洋,婧姝才惊恐的醒转过来。
她在梦里看见了很多血,这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星遥已经遭遇了不测?想到这里的时候,婧姝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她觉得冰凉沁骨,一股寒气从背上冒了起来,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万一星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的心会一辈子得不到安宁。尽管星遥的脾气很倔强也很任性,然而这一切难道只能怨他吗?如果没有我该有多好,没有我,星遥就不会娶我,更不会爱我爱的如痴如狂。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了事实,再指责、再后悔、再痛苦都没有用。
婧姝不想惊动绵绵和冰玉,披了件衣服,吹灭了桌子上的蜡烛,一个人默默的坐在窗前。天光渐渐亮了起来,婧姝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迎接黎明的到来让她原本灰暗色的心情好了起来。是的,生活还要继续,日子仍旧要过,与其悲悲戚戚,不如让自己快乐起来,如此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亲人负责。这么想着,婧姝浑身又充满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