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高品实这么快就会去告官,纹茜吓得面如土色,先前那个雷厉风行的傲娇姑娘成了现在这个战战兢兢的胆小鬼。
“谷,谷管家,这可如何是好?”
谷管家想讨她的示下,没想到她把球反踢给了谷管家,谷管家哭丧着脸,说:
“小的就是因为六神无主,所以才来问姑娘,姑娘反而问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纹茜见谷管家这样,来了气,怒道:
“平时养你们这些奴才真不知道干什么的,临到有事发生了居然一问三不知,真是白养你们这些人了。”
谷管家被纹茜数落,敢怒不敢言,心想,还不都是被你闹的,原先当铺是有瑞祥看管的,人家干的好好的,你非要辞了他,换作自己的心腹沈九,沈九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现在偷了东西逃走了,你反而怪起别人来,我知道我们这些做奴才就是你们主子的出气筒。
纹茜边搓着手,边在地下来回踱步,嘴里一个劲说着: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谷管家见了,对她说:
“五姑娘何不请四少奶奶想想办法,她一向足智多谋,说不定能想出一个好法子来呢——”
“你给我住口!”
谷管家自己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纹茜忽然指着他发起了火: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丧门星,她克走自己的丈夫,根本就是一个灾星,你们这些人都好没眼色,都以为她好,那是你们没有见识。我不妨老实告诉你,她今年犯太岁,不能在家居住,否则会有血光之灾,以后要是谁还敢在我面前提起她,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就是想让家里不得安宁,就是想反。”
“小的记下了。”谷管家低垂着头说。
“记下了就好,你下去吧。”
谷管家看了看纹茜,心想,高品实报官的事她难道就不管了吗,这五姑娘可真是糊涂啊。谷管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有纹茜刚才那番呼喝在先,他不敢再多嘴,躬身退了下去。
纹茜喝退了谷管家,自己又想不出办法来应付高品实,一个人在家里生闷气。忽然想起条儿还关在柴房,被其他事羁绊住了,差点忘了这个贱人,纹茜让红拂叫了几个粗使丫鬟,一行人朝柴房而去,她们要去审条儿。出了这么多事,纹茜的心情很不好,她就把怨气全都撒在条儿上。也合该条儿倒霉,谁让她跟五姑爷好上了,亏她此时还在幻想姑爷能来救她,哪知田方早就做起了缩头乌龟,宁愿躲在外面,也不愿回来受纹茜责骂。
“五姑娘。”纹茜刚准备去柴房审条儿,来喜过来替条儿求情。
纹茜怒视着来喜,骂道:
“你媳妇给你戴了一顶好大的绿帽子,你居然还有脸出来见人,要是换作我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来喜想了很久,觉得不救条儿实在说不过去,谁让他是人家的丈夫,救她又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正像纹茜说的,条儿不知给来喜戴了多少次绿帽。但瓜儿对条儿念念不忘,哀求来喜务必要救条儿,来喜也不是看在瓜儿的面子才肯救条儿的,他是不想让人说闲话,如果不救条儿,不是显得他太无情了。
“五姑娘,你就再给条儿一次机会吧,你让我把人领回去,我来替姑娘教训那婊子,我一定打得她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以后再也不敢勾搭别的男人。”
纹茜看一不看来喜,径直朝前走去。
“得了吧,你如果有本事管好那娼妇,那娼妇还会出来害人?我看你还是省省吧。若不给那娼妇吃点苦头,她才不知道悔改呢。”
来喜一个箭步跨到纹茜跟前,跪下拦住纹茜的去路,哭丧着脸,苦苦哀求:
“求五姑娘放了条儿,我和她平时虽然感情冷淡,但怎么说她也是我来喜的老婆,我保证把她领回去了之后一定拿鞭子好好抽她。”来喜咬牙道。
“你放心,我不会折磨那婊子的,我现在就去放了她,让她去庄子上做苦力。”
“这,这——”去庄子上做苦力等于要条儿的命。
庄子上做苦力的都是男人,这些人都有前科,有的脸上还有钤印,纹茜让条儿去庄子上苦力,比杀了她还要歹毒。那些男人一个个都如狼似虎,条儿一个女儿非被他们撕扯掉不可。
来喜也怕了,虽说她跟条儿没什么感情,但纹茜处罚条儿的手段实在太残忍了,连来喜都觉得毛骨悚然。他苦苦哀求纹茜,一路膝行跟纹茜来到关押条儿的柴房,来喜见到条儿的时候,条儿瘦了一圈,纹茜命人用马车把条儿带去庄子。来喜被几个力大的小厮抱住了,他对条儿说一定会去救她的,也不知道条儿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她连头都没有回。
傍晚,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一条黑影飞快的朝大少奶奶所在的屋子跑去。如今大太太不在家,大少爷又去了京城,偌大的庭院只剩下没有几个人居住。
白天的时候紫芋亲眼目睹大少奶奶是怎么跟洪道婆吵架的,两个人险些把彼此的老底都揭开来。就在刚才心不在焉的紫芋打碎了一只碗,何敏捷骂了她几句,紫芋站在廊下掉眼泪。
她觉得自己的年纪大了,况且姑表哥家催的紧,要把她娶过去。紫芋和姑表哥从小定的亲,姑表哥在老家务农,为人老实,只是家境贫寒了点,因为这个因素,紫芋曾想过要退婚,现在庆幸还好没有真的退婚,否则现在出去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紫芋已经打定主意要出去,等大太太回来之后她就提出,反正自己已经到了年龄,就算大少奶奶不依,也没有理由不让她走。
大少奶奶的脾气越来越差,稍有不慎就骂人,而且骂起人来十分恶毒,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这是紫芋下定决心离开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就是她发现大少奶奶做了很多坏事,这些事现在还不为人知,但不能保证永远都不被人知道。就拿今天来说,她跟洪道婆吵架的时候就险些把从前做过的坏事抖出来。紫芋不想引火烧身,更不想狡猾的四少奶奶到时候金蝉脱壳,让她背黑锅。
就在紫芋站在廊下哭的时候,她见一条黑影从影壁后面一闪闪了进来,一方面天色太黑看不真切,另一方面那个人跑得太快来不及看,不过敏感的紫芋发现这条黑影的样子有点像来喜。
果然鬼鬼祟祟进来的真的是来喜。他一进来就用焦急的语气问紫芋:
“大少奶奶呢,是不是已经睡下了,如果睡了的话,劳烦姑娘把她叫起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
紫芋最不喜欢来喜,没好气的回她:
“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
来喜一把扯住欲转身回屋的紫芋,急道:
“好姑娘,劳烦你给我通传一声。”
紫芋用力一挣,挣脱了来喜扯住她胳膊的手,没理他,顾自朝里走去。
此时来喜索性自己走了进来,紫芋想要拦他,还哪里拦得住。
“大少奶奶,出大事了!”来喜一进来就这么说,紫芋吃惊的看着他,何敏捷对紫芋说:
“你先退下。”
“是,大少奶奶。”紫芋退了下来,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大少奶奶又唆使来喜干了什么坏事暴露了。
“你真是越来越没有眼力界了,差点让紫芋知道,她在这,你就这么大呼小叫的?”何敏捷数落来喜。
来喜自知造次,唯唯诺诺的说:
“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我因为一时心急所以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