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姚婧姝纹茜就气闷,没好气的说:
“生死由她,她若命大就能活,若命薄就是死,她如果没死,我们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送点东西过去慰问她一番,她如果死了,这就更好办了,一个花圈,一副挽联就完事。”
听了姐妹两的话,红拂对这些人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四少奶奶是主子她们还敢在背后做手脚致她于死地,何况是像她这样的丫鬟,如果想弄死她,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红拂战战兢兢,觉得服侍这些人犹如在嘎吱作响的冰上行走,随时都有掉到冰窟窿里淹死的危险。
此时大少奶奶也还没有就寝,她在等来喜的消息,正等的不耐烦,来喜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来喜搓着手,说:
“办妥了,师徒两个被我绑住手脚装在麻袋里扔在路边,相信天不亮不会被人发现的。”
何敏捷还不知道婧姝已经被送去医馆抢救,她见来喜这么说,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说:
“如果她真的在今天夜里死了,也算去了我的一块心病。”说到这里,何敏捷看向来喜,问他:
“五姑娘的五十两银子给你了吗?”
来喜冷笑了笑,说:
“她哪里肯给?大少奶奶,我劝你经后还是不要再替这些人做事了,这全都是些不讲信用的人。”
何敏捷惊讶的看着来喜,正色道:
“你别唬我,她说的言之凿凿的,怎么会不给你?她如果真的不肯给,我去问她要。”何敏捷这么做,不是替来喜出头,而是替她自己想,来喜是我的人,被你纹茜借去,说好给他五十两银子,不给他就等于不把我放在眼里,凭何敏捷小肚鸡肠的心性怎么会白白便宜了纹茜。
来喜见大少奶奶似乎不相信他的样子,就赌神发咒的说:
“我若敢欺骗大少奶奶,就让我立即死在这里。好说歹说,五姑娘才给了我二十两银子,不信大少奶奶可以自己去问她,她如果说给足了我五十两纹银,就是她骗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花言巧语。这次是我第一次替她办事,也是最后一次替她办事,以后,以后的以后,我来喜再也不会听她的话。”
何敏捷冷哼了一句,说:
“她束纹茜真以为我好欺负吗,她那样对你是不给我面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先下去吧。”
来喜见大少奶奶一副气咻咻的样子,心里得意的很,想,还是有人替我出头,日后我只全心全意服侍大少奶奶一个人,管你什么五姑娘乌姑娘,我不替你办事就是了。
家里的这些人巴不得婧姝死,而医馆里的婧姝已在大夫的救治下出现了好转的迹象,如果让那些盼望着她死的人知道,她正在慢慢好起来,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家医馆坐落在城西,离何大夫的家只有几步路,坐镇医馆的大夫也姓何,不过年纪比先前那位何大夫更大,说起来两人还是本家。
婧姝睁着眼虚弱的躺在那里,冰玉喜极而泣,婧姝用手轻轻碰了碰她,轻声道:
“你哭什么,我又没有死。”
冰玉哽咽道:
“四少奶奶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说笑,这么冷的天,我急得汗都出来了。”
婧姝微微一笑,又闭上了眼睛,她实在太累了,觉得睁眼都吃力,此时只听坐在外间的星远问何大夫:
“她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只一会儿工夫人就昏迷了。”
何大夫呵呵笑了笑,说:
“不碍事,不是什么大病,我刚才问了她的侍女,说昏迷期间曾经吐过血,这是急火攻心所致,平时可能听了些风言风语,压在心里,又因为时气所感受了风寒,再加上太过劳累操心,几方面的因素叠加在一起,她终于垮了下来。病势看上去很凶猛,但其实只要多加休息、静养很快就会好的。不过千万记住,不许再给她心上添堵,否则她的病就难祛了。”
听了何大夫的话,星远一个劲的点头,连声说:
“我听大夫的,我听大夫的,一定让她好好静养。”
何大夫见星远急成这样,反而笑了,拿话安慰他:
“我见公子爱妻心切,回去之后一定会小心服侍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妻子就会痊愈的。”
大夫居然把婧姝当做星远的妻子,这是多么多么的误会啊,然而星远并不觉得尴尬,拱手给何大夫作了个揖,笑道:
“若大夫能治好娘子,出再多钱我都愿意。”
“呵呵,公子客气了,悬壶济世是老夫的分内事,不论钱财,不论贵贱,不论贫富,只要是病者老夫都会医治。”
“那就有劳何大夫了。”
“公子放心,你妻子得的不是大病,也没有性命之忧,只要回去之后好好休养不久就会痊愈,我再开一剂甘草大枣汤给贵妻,此汤药最适合经血不调的女子,刚才老夫替贵妻把脉,发现贵妻脾虚胃寒,脾乃储血之气,血气不畅人就容易疲惫,各种疾病就会主动找上门来。贵妻乃体寒之人,应该用人参当归进补,方能增强体质,喝了老夫的汤药,再适当进补,相信不用多久贵妻的身体就会慢慢康复。”
“那就有劳大夫了。”星远说。
何大夫一口一声贵妻,婧姝听了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知道星远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也一点都不觉得羞赫,居然还在大夫面前称她娘子。婧姝闭着眼,轻轻叹息了一声。
冰玉看了看婧姝,又看了看通向外间的门口,她只看到三少爷的背影,此时他正坐在那里跟何大夫商议四少奶奶的病情。当冰玉的视线落在脸色苍白的四少奶奶身上时,她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此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冰玉脑海里闪现了出来,四少奶奶怎么可以和三少爷有染,这可是大逆不道呀。
何大夫只不过把星远误当作婧姝的丈夫,这是一个误会,但是冰玉却觉得有点无法忍受,那是因为在冰玉的内心深处始终为星遥留着一块地方。她尽管已经决定将来遁入空门了却余生,可那颗曾经躁动过的心是不会这么容易安静下来的,婧姝对冰玉来说是一个天经地义的闯入者,冰玉接受也要接受,不接受也要接受,那是因为婧姝是她的主子,她从小所受的封建教育让她觉得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奴才听主子的话无可厚非。然而当冰玉发现原来四少奶奶不是完完全全,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属于四少爷一个人的时候,沉睡在冰玉心里的那头冬眠的熊苏醒了,她决定保护四少爷不被人欺负,哪怕这个欺负他的人是自己一直都很尊敬的四少奶奶。
其实冰玉能够冷静下来想一想,她就会发现,自己那么想有点过头了,虽然她曾经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三爷对四少奶奶说推心置腹的话,但事实是冰玉从来没有看见四少奶奶和三少爷做过越轨之事。然而冰玉还是非常坚决的认为她要捍卫四爷,要保护四爷,不让任何企图伤害四爷的人伤害到他。冰玉的固执就像坚硬的石头,除了闪电再锋利的利器都无法把它劈开。
“三爷,咱们可以回去了吗?这里没有家里暖和,不利四少奶奶养病。”
星远走到窗口看了看,说:
“外面下雪了。”
冰玉不相信的要自己过去亲自看过,她见外面果真下起了雪,但是并不大,就对星远笑道:
“雪下的不大,我们还是回去吧。”说着,冰玉就朝里间走去,她要把四少奶奶扶到车上去。
这时星远忽然在冰玉身后叫了起来:
“等天亮后再走,我赶车的技术不行,怕黑咕隆咚的会出事。”
星远平平常常的话让冰玉觉得有特殊的含义在里面,她对星远说:
“三爷刚才也是亲自驾驶马车送四少奶奶到医馆来的,刚才的天已经像现在这么黑了,三爷不是照样驾车。”
何大夫见侍女叫面前的这位公子三爷,又叫里面的那位少主四少奶奶,就知道刚才把两人认作夫妻是一场误会。
“老夫老眼昏花,以为里面那位是公子的妻子,其实不是,老夫失敬了。”
星远看了何大夫一眼,说“不妨事”,说完一脸正色的对冰玉道:“等天亮后再走,如果屋里冷的话就在炭盆里多烧点炭,这样就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