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婧姝脚伤加重,星远心急如焚,满脑子想的都是婧姝的伤势,伤成这样该有多疼,被疼痛折磨了一夜,星远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把婧姝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揽到自己身上,让他替婧姝受那种折磨。
因为脑子里想着婧姝,所以在跨门槛的时候没有看清楚脚下,星远险些摔倒,还好只不过趔趄了一下,但走在星远身后的永福还是吓出一身冷汗,忙过去扶住星远的胳膊,紧张道:
“三爷小心。”
星远的膝盖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记声响,他疼得一时之间站不起来,永福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三爷,你没事吧?”永福见三少爷一脸痛苦之色,就知道那才那一跤摔的不轻。
星远顾不得疼,他要去见一个人,甩开手臂,朝彩新屋里跑去,永福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是跟爷的小厮,若爷有出了什么事,他脱不了干系。
来到彩靳屋里,迎面碰到姐夫莫忠海。莫忠海见三少爷急匆匆跑了来,觉得奇怪,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没等莫忠海开口问他,星远就已经开口了:
“四姐姐起来了吗?”
莫忠海道:
“她才刚起来,三爷,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星远没有理会莫忠海,听见里面姐姐叫自己的声音,来不及等小丫鬟替他掀开厚重的门帘,自己掀了门帘走进去。彩新正在树桩,因为外室的光线好,彩靳就命丫鬟把妆奁摆到外面来,此时头发已经梳好,正拿着发钗照着铜镜一个一个比对究竟钗哪个好。
碧莲看见三爷一大清早过来,带着不解的眼神看了看星远,说:
“三爷要去哪儿?今儿个好早。”碧莲见三爷脚上穿着羊皮靴,就知道刚从外面进来,在家里的时候爷们通常只穿棉鞋。因为时辰还早,因此碧莲没有想到星远不是要出去,而是刚从外面进来。
星远看着碧莲说:
“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想跟四姐姐单独说。”
彩靳别过脸,看向星远,说:
“这么早,你有什么事找我?碧莲,你先退下。”碧莲转身刚要走,彩靳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她,道:
“你去厨房让吉祥家的做骨头汤给四少奶奶吃,骨头汤里放些猪脚筋,若四少奶奶不爱吃这个,也然她当药吃下去,猪脚筋对她的脚伤最有益。”
“是,奴婢这就去。”碧莲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星远回头看着碧莲离开,见她走了,在彩靳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脑子里正在琢磨怎么跟姐姐开口说他要说的那个话。若说的不好肯定会引起姐姐的怀疑,虽说四姐姐秉性温和,为人善良,但怎么说她也是受礼教的束缚,根本不会理解他和婧姝之间的感情。如果让四姐姐误会他要说的话,那就是胡安虎不成反类犬,无论对自己还是婧姝都是有害无利。
就在星远琢磨怎样用最合适的说的时候彩靳已经有点等不及了,她看着星远说:
“你急急忙忙跑来,难道就是想坐在我屋里面壁思过?”见星远半天不开口,彩靳觉得他的样子就像一位入定的和尚。
星远翕动了一下嘴唇,觉得不管怎样,就算让四姐姐误会都要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
“我刚才从外面进来,见谷清正送一位大夫出去,一问之下才知原来那位大夫是来替四少奶奶诊治的,听说四少奶奶的脚伤得很严重,差点伤到骨头,我就想知道,底下那些人是吃什么的,主子伤成这样,才请大夫进来看,往小里说也许是一时的怠慢疏忽,往大里说就是不敬主子,对这样的奴才我们难道还要手软吗?”
星远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居然手握成拳在桌子上捶了一下,彩靳愕愣的看着他,觉得三弟今天的样子很奇怪。
“你怎么了?”彩靳不解的问星远。
星远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对彩靳笑了笑,彩靳觉得三弟笑得很不自然,是勉强挤出来的。
“我没事,不过觉得气愤难平罢了,家里的奴才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否则传出去没脸的是我们这些做主子的。四少奶奶的脚究竟是怎么弄伤的?又怎么会拖了这么久,到实在拖不下去了才请大夫进来看?”
彩靳幽幽的叹了口气,道:
“都是大少奶奶闹的,说起来五姑娘也有份。”彩靳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对星远娓娓道来,星远竖起耳朵听着,觉得婧姝夹在这些人中间太不容易了。
“哼,好一个大少奶奶,真是应了一句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着,星远愤恨的再一次握手成拳重重的捶了下边上的桌子。
彩靳仍是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只见她说:
“她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禁足在池塘边上的那座亭台里面,亭台就建在水中央,这样的天气住在里面不知道有多冷,昨儿个还叫紫芋来问我拿银炭,我想,银炭前天才送去了一箩筐,这么快就用完了,紫芋说,那边实在太冷,得不停的往炭盆里加炭,否则屋子冷的根本没法待。唉,大少奶奶犯不着这样啊。”
星远冷哼了一句,对哀伤叹气的姐姐说:
“那是她咎由自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言毕,起身告辞。
彩靳见他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冲站在门口的星远说:
“你上哪儿去?娘几天没有见到你,问我,你三弟去哪儿了,像没笼头的马似的,连个影都抓不到,我只能扯谎对她老人家说,大娘和四弟不在家,铺子里离不开他,既然你今天回来了,别忘了去给娘请个安,如此也好叫她老人家安心。”
星远沉闷的说:
“我知道了。”说着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等星远走了之后彩靳越想越觉得奇怪,感觉三弟似乎——,彩靳不敢想下去,虽然彩靳为人老实,但是并不笨,婧姝只不过是他的弟妹,三弟何以这么紧张?若不是因为自己的新眼神始终在婧姝身上,三弟会这样吗?不,不会这样的。三弟喜欢婧姝,我已经从他的神情上看出来了。彩靳深感不安,她觉得婧姝是好的,三弟也是好的,就是因为婧姝和星远在彩靳心目中都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所以彩靳才会这么痛心,彩靳想,他们两个千万不要走上歧途,如此将会一发不可收,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姑娘,你怎么了?”因为被烦恼折磨着,若不是碧莲叫她,彩靳连碧莲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哦,是不是姑爷回来了?”
碧莲见姑娘衣服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道:
“姑爷才刚在东厢房吃了早饭出去,姑娘就想他回来了。”
彩靳笑了笑道:
“我糊涂了,以为现在已经是傍晚。”
碧莲边命小丫头摆饭,边说:
“此时才刚过卯正,离天黑还早着呢。”
小丫头从食盒里拿出五六样盛在巴掌大的小碟子里的精小菜,盛在白玉碗里看上去绿莹莹的是碧粳米,画着折枝梅花白底粉彩斗碗里盛着的是燕窝粥,每天早上彩靳都先吃燕窝粥再吃别的,通常吃过燕窝粥之后就差不多饱了,剩下的那些膳食就赏给底下的人吃了。
“去跟吉祥家的说了吗?骨头汤不炖上五六个小时不能喝。”
碧莲道:
“吉祥家的已经知道了,听说是给四少奶奶炖的骨头汤,程旺家的马上叫人去买骨头和猪脚筋。”
彩靳点了点头说:
“这些人还算有良心,没有忘记四少奶奶当初对她们的好。”
碧莲笑道道:
“姑娘这话说的还为时尚早,日子还没有久呢,等时间长了这些人不知还会不会记得四少奶奶对她们的好。”
听了碧莲的话,彩靳似乎有什么感触,拿调羹的手停在碗上,一副沉思入定的模样。
碧莲见姑娘定定的,就在她肩上轻轻推了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