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父亲，让他放心，说不定你父亲一开心，病就好了。”冰玉对刘铁说。

即使冰玉不提醒刘铁，刘铁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这个好消息。

“多谢四少奶奶，四少奶奶对我们家恩德刘铁没齿难忘，他日若四少奶奶有用得上刘铁的地方尽管开口，刘铁定当竭尽全力为四少奶奶效劳。”

婧姝见刘铁说的正式，有点吃惊，心想，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有这份气概，真是难得。除了有这份气概之外，小小年纪的刘铁不像别人那样，得了主子的恩典就跪下额头，而是准备用实际行动来报答婧姝，婧姝觉得等他再长大一点，说不定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才。

“你先回去吧，等吃了晌午饭在铺子里等我，去吧。”

刘铁告辞离开。此时冰玉也已经把碎了一地的茶盏都收拾干净了，只见她苦笑着看了看簸箕里的碎片，对婧姝说：

“我记得这套茶盏是四爷从江西带回来的，如今碎成这样，让人好不心疼。”

婧姝道：

“四爷最爱这套茶盏吗？若这是他的心爱之物，被他姐姐砸成这样，那可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冰玉道：

“原先四爷一直用这套茶盏喝茶，不过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用了，所以我想这并非四爷的心爱之物。四爷不像三爷，没有长久的时候，三爷比较长久，他屋子里用的一套茶盏就已经用了五六年。而且三爷爱惜物件，凡是用过的东西都保养的好好的，只是有点太精致了，临睡以前都要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椅子上。”说到这里，冰玉回头看着婧姝，笑道：

“可能这就是人无完人吧。”

冰玉说到星远，婧姝出了一会儿神，当冰玉看向她的时候，忙装作无事似的笑了笑道：

“是啊，人无完人。你拾掇完了吗，若拾掇完了的话跟我到绣楼去，我想见见七妹。”

七姑娘被老爷禁足，关在绣楼，天天在那里抄书，听说一开始情绪很不稳定，哭着喊着要出来，还把老爷骂了一通，吓得底下的人忙捂住她的嘴，这位七姑娘一向有点左性，如今被老爷责罚，自有那种落井下石的小人跑去欺凌她，给的饭菜是冷的，若她要什么就说姑娘忍忍吧，你如今是在禁足，不要摆那大小姐的谱，禁足就好比坐牢，凡是能将就的就将就些，万一让老爷知道你在禁足期间还这么娇惯，可就不好了，若老爷生起气来，说不定会把一个月的禁足期限再往后延长。

因为里面有这些道道，所以当婧姝说想去绣楼看七妹的时候，冰玉显得有点不安：

“四少奶奶真要去看七姑娘吗？我看还是免了吧，一方面七姑娘真在禁足期间，别说四少奶奶这个外人，就算四太太也不能去看七姑娘，另一方面不是我在这里数落主子的不是，七姑娘是该吃点苦了，她若高兴起来怎么对她都使得，她若不高兴起来，就大摆主子的谱，轻的被她骂一通，重的或是让他跪在地下，或是扇他几个耳刮子，所以她有今时今日的遭遇，底下的人也不同情她，听说有几个促狭的还趁机羞辱她，等饭菜凉了之后再送过去。”

婧姝懂冰玉的意思，她是不想让自己趟这趟浑水，不过不关己事高高挂起不是婧姝的风格，况且小柔的本质并不坏，只是有点好使小性子，耳根子又软罢了。这次被爹禁足，说到底还是着了大少奶奶的道，若不是大少奶奶从中作梗，小柔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是替四娘着想，怎么说七妹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尽管四娘嘴上说是应该让她受点教训，但这毕竟不是四娘的真心话，试问有哪一个做母亲的希望自己的儿女受苦。”婧姝道。

冰玉轻轻叹息一声，说：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咱们走吧，回来之后还要吃饭，等吃了饭还要去铺子里照看，既然五姐姐已经发话说什么都不管，我不去照看一下怎么行。”

“说的可不是，没想到五姑娘会撂摊子，若是被大太太知道了，肯定大失所望，她一心栽培的人到了关键时刻居然派不上用场。”冰玉道。

冰玉服侍四少奶奶换了衣服，两个人撑了把油纸伞一起去绣楼看小柔。当两人来到绣楼的时候，一个青色面皮，长得又高又壮的婆子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婧姝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问冰玉她是谁，冰玉道：

“她是毕大娘，四少奶奶还不知道呢，她可是五姑娘的亲信，照理她应该在厨房当差，怎么会在这里？”冰玉觉得奇怪，婧姝一看就知道这是纹茜故意安排的。

就在主仆两个说话的时候，毕大娘已经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上前来，等走近了婧姝才发现这位毕大娘生了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而且还是斗鸡眼，模样实在不敢恭维。

“两位做什而来？这里是七姑娘禁足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难道两位不知道吗？”毕大娘一本正经的说，好像根本没有把婧姝这位四少奶奶看在眼里，一脸傲慢。

冰玉冷笑着说：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四少奶奶，好你个眼里没有人的东西，居然把四少奶奶当做闲杂人等，你是老背晦了吗？”

毕大娘何尝不知面前这位是新进门不久的四少奶奶，她也是仗着身后有五姑娘撑腰，五姑娘平时没有少在她们这些人面前说婧姝的不是，所以她才有这个胆这样。见冰玉一脸怒容，毕大娘呵呵笑了笑，对婧姝说：

“原来是四少奶奶，我如今上了年纪，眼睛不大好使，看人不真切，还以为是哪个屋里的丫鬟呢。”

“好大的胆！”只见冰玉忽的举起右臂，“啪”的一声，毕大娘脸上已挨了冰玉一记耳刮子。

毕大娘只觉得半边脸麻麻的，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才知自己被冰玉结结实实打了一耳光。碍于四少奶奶站子边上，毕大娘不好发作，否则照她的脾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这老脸也算丢尽了，居然让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打，罢了罢了，改明儿我就回家去，这个差再也不当了，都当皇帝似的伺候着呢，居然还不知足，不是嫌这就是嫌那，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没的你们这些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毕大娘唧唧歪歪数落了半天。

正所谓听话听音，婧姝觉得她是在说自己。

“你就是毕大娘。”婧姝笑道，同时从上到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比男人都要结实的仆妇。

“四少奶奶，奴婢这厢有礼了。”说着毕大娘僵硬的给婧姝福了福。

冰玉见了毕大娘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睨眼看着面前这个壮实的婆子冷道：

“你的腰弯不下去吗，有你这样给主子请安的吗？”

毕大娘抄着手，模样就像一个打手，只见她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说：

“姑娘管好你们自己屋里的事，伺候的好四爷和四少奶奶就是了，别人的差池什么时候轮到姑娘来管了，姑娘管的未免太宽了些，改明儿个等我回明了五姑娘，看五姑娘会怎么对姑娘。”

婧姝见冰玉涨红了脸，正要发作，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意思是让冰玉稍安勿躁，婧姝上前几步，她的身量和毕大娘差不多高，只是宽度比她小了很多，婧姝微笑着对毕大娘说：

“五姐姐已经不理中馈了，今天早上她到屋里来请辞了，若冰玉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毕大娘就对我说，我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婧姝在说到天高地厚几个字的时候特别加重语气，毕大娘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四少奶奶是冲着她说的，不过五姑娘辞去当家之职毕大娘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到底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奴才，着急的问婧姝：

“五姑娘怎么会不理中馈？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