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姝把冰玉和绵绵的话当做善意的提醒,小柔曾经是怎么对她的,婧姝早就放下了,况且她是姑娘,没有嫂子跟未出阁的姑娘计较的。忙了一天也觉得累了,明天可能还有新的事情会发生,但无论怎样,这半个月一定要挺下来,既然大娘这么信任自己,把总管钥匙交到自己手上,自己一定不能辜负大娘托付。只是婧姝毕竟没有做过生意,对铺子里的事一知半解,凭她的聪明劲应该一学就会,但纹茜看得死死的,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纹茜是做老了事情的人,她若不肯教自己,自己怎么可能知道其中的道道,不知道其中的道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比如有人趁大娘不在贪墨了铺子里的钱财或者货物怎么办。
想来想去婧姝觉得只有一个人可以教自己生意上的事情,那个人就是星远。尽管现在两个人见面总是觉得有点尴尬,但事到如今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学会做生意,大娘临走的时候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让她一定要上心铺子里的事情,那是怠慢不得的,每天都有几百两纹银的出入。
刚才从娘屋里出去的时候听见两位姐姐在议论星远的婚事,孙家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催婚催得很急,他们这么想把女儿嫁给星远,婧姝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孙家之女好歹也是大家闺秀,难道还愁嫁不出去,非星远不嫁?此女到也痴情,只是未免痴情的有点奇怪,原先跟她有婚约的人是星遥,一年前自己提出退婚,如今又要嫁给星遥的哥哥,莫非此女退婚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给星远?婧姝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太荒谬。这样想啊猜啊,直到后半夜婧姝才睡去。
上午的时候纹茜让毕大娘天黑之后到她的屋里来,毕大娘回去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这一觉一直睡到天墨墨黑她才起来,等起来之后想起五姑娘晚上找她有事,匆匆吃了点饭就从后院的小门进了内府。毕大娘鬼鬼祟祟站在仪门口等了会儿,五姑娘不派人出来接应她不能进去,这是五姑娘定下的规矩。是夜寒风凛冽,毕大娘站在风地里,冻得四肢僵硬都不见五姑娘屋里的小丫头墨茶出来接应,真在心焦气烦之际,只听“吱嘎”一声,身后的小门开了,墨茶把小脑袋探出来,朝毕大娘招着手说:
“你还愣着干嘛,姑娘叫你进来呢。”
毕大娘走上前去,笑道:
“我都快冻僵了,今儿晚上的风特别大。”
墨茶道:
“大娘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毕大娘擤了把鼻涕,说:
“我一吃好晚饭就来了,冻得我手脚都木了。”
墨茶的警惕性很高,关门的时候朝外面看了看,生怕被人发生,毕大娘见状,笑道:
“你放心,没人看见我,这么冷的天谁会出来,况且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大概早就过了戊正。”
墨茶边在前面给毕大娘引路,边说:
“已经戊时三刻了,让大娘好等,若姑娘知道大娘这么尽心肯定会赏你。”
毕大娘专会顺着竿子往上爬,见墨茶这么说,呵呵笑道:
“那就有劳姑娘在五姑娘面前替我多说几句好话,姑娘也是好的,现在年纪还小,等姑娘将来生了一男半女,姑娘必定像冰玉她们那样是少主子屋里的大丫鬟。姑娘若能替我说好话,我也在五姑娘面前替姑娘说好话,咱俩不想帮衬着,好比拴在一根麻绳上的两只蚂蚱。”
墨茶虽然才只有**岁,但却是一个伶俐不过的丫头,否则纹茜也不会用她,见毕大娘这么说,以为将来能和冰玉她们一样,做大丫鬟,就视毕大娘为同类,一老一少许下诺言,将来一定互相帮衬。
等毕大娘到了纹茜屋里才知道原来五姑娘要她这样。毕大娘是纹茜的心腹,自然样样都听她的,况且纹茜还说等事成之后仍旧让她去绣楼看护七姑娘,不用在厨房受那些人的气。这毕大娘是一个惯会见风使舵的,谁许她好处,她就听谁,于是就在纹茜面前发誓,交给她的事情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保管明天会有一场好戏可以看。
表面看起来的平静的夜晚,却暗流湍急,不知纹茜对毕大娘说了什么,也不知明天府上将会发生事,婧姝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星远成亲的场景,娶的新娘不是孙小姐,而是金娘。星远在梦里对婧姝哭诉,他是不爱金娘的,无奈人家千里迢迢从金陵跟他到这里来,他若不娶她,她就要被丈夫带回老家去,星远念她可怜就娶了她,星远还在梦里对她哭诉的时候,婧姝忽然发现有人在摇她,睁开眼一看,发现天已经亮了,摇醒自己的人是冰玉。冰玉笑道:
“四少奶奶怎么魇住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在梦里直哭,嘴里还说着胡话。”
此时婧姝方才发现脸上有泪,因为梦见了星远,她生怕在梦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冰玉听见,忙道:
“我刚才都说什么胡话了?”
冰玉道;
“你说的含含糊糊的,谁听得清。四少奶奶快起来吧,老爷今儿个要去天云观还愿,四少奶奶得送送他。”
婧姝刚才还在纳闷冰玉干嘛这么早叫醒自己,原来她忘了还要送老爷去天云观呢。
束府在一片繁忙之中迎来了又一个冬日的早晨,婧姝一直把老爷送到大门口,三太太的样子看上去有点萎靡不振,哈欠连连。老爷让婧姝好好当家,如若有不懂的地方就问纹茜,纹茜就站在老爷身侧。
“爹,你放心,你要对我和四弟妹有信心,我们一定会当好这个家的,四弟妹,你说是吗?”言毕,纹茜笑看着婧姝。
在这种场合需要的是演技,只见婧姝上前几步,拉着纹茜的手,亲切的说:
“五姐姐,凡是我不懂的地方你一定要提点我,五姐姐比我有经验,我第一次当家,所以我还得仰仗五姐姐,五姐姐千万不能嫌我蠢笨而不肯教我,若五姐姐能处处提点着我一些,就是疼我了。”
纹茜也不笨,知道说这话并非出自婧姝真心,但问了哄老爷开心,她满脸堆笑的说:
“四弟妹冰雪聪明,相信假以时日,将来的成就肯定会在我之上,哪里还需要我的提点。”
婧姝笑了笑,说:
“五姐姐过谦了,谁不知道五姐姐能干。”
老爷见两个人有说有笑,也觉得开心,呵呵笑道:
“纹茜,你是做老了事情的人,况且你跟着大太太这么多娘,无论做什么事都得心应书,婧姝刚来,对这里的人事还生疏的很,有空你就躲提点提点她,婧姝聪明,相信她一学就会。”
纹茜见父亲这么说,低首道:
“是,爹,你的话我记下了。爹到了天云观如果想着要什么就跟随行的下人说,我让人给爹送去。我让厨房的侯师傅跟你一起去,知道爹喜欢吃,侯师傅做的菜既新鲜又可口,老爷平时吃的就是侯师傅做的,千万别和道士们一起吃他们做的饭,一来不干净,二来恐怕爹吃不惯。”
原来纹茜连跟老爷去的厨子都选好了,婧姝不得不佩服纹茜做事的缜密,自己在这方面似乎还欠缺了点,以后可要长记性。
老爷满意的点头微笑道:
“还是你想的周全,难为你了。”
纹茜扶老爷上车,笑道:
“爹,您慢点,其实还愿什么的在家里也使得,只是爹的心诚,非要去庙里亲自还愿不可,那边比不得家里,要什么有什么,爹如果住的不方便还是回家来吧,这里服侍的人多,屋子里又暖和。”
老爷上了马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