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的演技比我好。”
冰玉笑道:
“彼此彼此。”
婧姝笑看着两个人拌嘴,转过身,对冰玉说:
“那天二奶奶的话说的是有点造次,她指桑骂槐伤了你的心,你也是个强脾气,为了那起子小人的混话就赌气要去出嫁,你怎么也不想想,把自己大好的青春埋没在寺庙里,值得吗?”
冰玉叹了口气,说:
“人活一世到头来还不是一个死字,出家也好不出家也好,对奴婢来说都是一样的。”
“你真的心如止水?”婧姝问。
“奴婢对红尘再无眷恋。”冰玉回答的干脆。
婧姝看着冰玉,说:
“你不像那种灰心丧志的人,怎么会有此想法?”
冰玉深吸了口气,说:
“新少奶奶,人言可畏呀。”
婧姝想,我猜的断然不错,她是想跟星遥撇清关系才这样的,这个丫头聪明是聪明,只是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显得没有真气,真像一块冷冰冰的玉石。
婧姝摇了摇头,说:
“我刚到这里,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只有绵绵一个,显得人单力薄,如果你能留下我就多一条臂膀,如果你走了,我就失去一条臂膀。”
婧姝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冰玉只是性子有些古怪,人并不坏,见婧姝需要她,笑道:
“既然新少奶奶觉得奴婢有用,奴婢就留下,其实奴婢也看不惯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如果奴婢留下能帮到新少奶奶,奴婢心甘情愿留。”
绵绵见冰玉这么说,完全忘了刚才还跟冰玉针尖对麦芒,开心的笑道:
“冰玉姐姐真的愿意留下吗?”
冰玉点着头,带着歉意对婧姝说:
“其实奴婢也有不对的地方,绵绵上次说的对,新少奶奶刚来,奴婢就要走,显得跟新少奶奶有嫌隙似的,说实话,奴婢被气坏了,同时又担心流言蜚语伤了自己,所以才会想着要出家。这些天跟新少奶奶相处下来,奴婢觉得新少奶奶跟大奶奶二奶奶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对下人宽厚,为人和气,说话也轻声细语,因此这几天奴婢一直都在自责,觉得选在这个时候出家的确造次了。”
绵绵抿着嘴笑看着冰玉,说:
“你也知道造次?既然知道造次为什么还要这样,肯定是欺我们家姑娘好性,所以才敢。”
冰玉见绵绵这么说,生怕婧姝会有什么想法,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就要给婧姝认错:
“新少奶奶奴婢没有绵绵说的那个意思,若奴婢存了那样的心愿遭天打——”
婧姝哪肯让冰玉跪自己,忙扶起她,说:
“那是绵绵瞎说的,你何必当真,快起来,我还从来没被人跪过呢。”
冰玉生气的瞪了绵绵一眼,绵绵对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奴婢已经把新少奶奶当做心腹了,不妨跟新少奶奶实说,自从三姑爷出事之后,奴婢就决定留下,那起子小人肯定会趁这个时候大闹特闹,别说新少奶奶是刚来的她们会欺负,就算太太,她们居然也敢爬到头上去,奴婢最看不惯这起子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人,还说是一家人,出了事不是帮衬一把,而是使劲往下踩,做人是这样的吗?”冰玉越说越激动,婧姝发现这个丫头虽然性子有些古怪,不过人不错,还有几分正义感,婧姝对冰玉有点另眼相看。
就在这个时候朦胧走了进来,见了婧姝先给她请安,婧姝请她坐,朦胧这是第二次见婧姝,婧姝知道她是星远屋里的大丫鬟,竟莫名其妙的觉得人家亲切。朦胧想约冰玉一起去看芷青,芷青昨天晚上被潘氏打了。
此时婧姝方才知道冰玉、朦胧、芷青、还有潘氏屋里的流苏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几个人打小就很要好,见芷青被潘氏打脸,冰玉、朦胧两个都觉得没意思,打芷青就等于打她们,又说流苏原先也是她们一伙的,后来跟了潘氏就跟她们疏远了,流苏的说法正好和她们相反,流苏说是冰玉她们嫌她跟了潘氏所以才疏远她。婧姝从丫鬟们的对话中掌握了束府很多信息,潘氏经常打下人,跟自个媳妇的关系也不好,下人们也都不服她,婧姝心想,做人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意思,因为人们不服她,她就越发强势,这种人的结局必定是众叛亲离。
朦胧约冰玉吃了晌午饭去看芷青,好好安慰安慰她,临走的时候,朦胧对婧姝笑道:
“新少奶奶那天给你的扇子不知四爷看过了吗,三爷老在家里念叨,说不知道四弟喜欢吗?奴婢是外行究竟好不好也不看出来,新少奶奶看了觉得怎么样?”
婧姝心想,与其说星远念叨送给星遥的扇子,不如说他在念叨自己,因为心里有事,婧姝走神了一会儿,朦胧奇怪的看着她,想,新少奶奶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发起呆来。等缓过神来,婧姝对朦胧笑道:
“扇子很好,四爷看了很喜欢。”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绵绵的声音:
“朦胧你看,这把扇子上画的美人像不像我们家姑娘,我和冰玉她们都觉得像,只有我们家姑爷说,画上的美人没有我们家姑娘好看,在姑爷眼里我们家姑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绵绵。”婧姝叫住绵绵,不想让她胡言乱语,不过这个时候绵绵已经把扇子拿给朦胧看,朦胧比对着面前的婧姝仔仔细细瞧了瞧,笑道:
“还别说,画上的美人跟新少奶奶简直一模一样,就像照着新少奶奶的容貌画出来似的,奴婢要拿给我们家三爷看,等三爷看完了再送过来。”
婧姝还没有等朦胧说完,冷不防从她手里抽走扇子,朦胧愕然的看着婧姝,婧姝笑道:
“四爷最喜欢这把扇子,我想替他好好保管,拿来拿去要是弄坏了弄脏了怎么办。”
朦胧讪笑着说:
“是啊,奴婢造次了,竟没想到这些个。”
等朦胧走了之后婧姝总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若是让星远发现这个秘密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以后跟他之间的瓜葛和联系越少越好,免得徒生悲伤。
“冰玉,把扇子放起来,放在箱子底下,千万放好了。”婧姝对冰玉说。
冰玉把扇子拿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对婧姝说:
“奴婢觉得扇上的美人特别像新少奶奶现在的样子,就连发式也是一样的,站在窗前,手放在窗台上看着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呆。”
婧姝正在想星远,被冰玉这么一说,像让人发现了心里的秘密似的,惶惑的不知如何处置,快步走到桌前,忙乱的抓起茶盅喝了口茶,声音有点颤抖的说:
“是吗,像我现在的样子吗?”
冰玉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婧姝,想,好好的新少奶奶怎么慌成这样,难道我说错话了吗?这么想着冰玉又看了看扇子上画的美人,正色道:
“真的跟新少奶奶现在的样子很像,连皱紧的眉心也是一模一样的。”
“是吗,我的眉心皱紧了吗?”婧姝努力使自己笑起来,冰玉见了婧姝笑的样子,道:
“现在你笑了不像了,不过刚才皱起眉头的样子真的很像。”
“把扇子收好,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拿出来。”
“是,新少奶奶。”想要忘记一个人的前提是不能看到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所以婧姝才会让冰玉把扇子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