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先家去了,桌子上的香料是给三爷用的,我还要回去照看小孙子呢,这里就交给姑娘了,姑娘仔细点,若爷觉得渴了就拿水给他喝,醉了的人特别口渴。”言毕,蔡嬷嬷逃也似的回去了。
等她一走,星远就睁开眼睛对着朦胧笑:“烦人的老婆子总算走了。”
朦胧惊愕不已,道:“爷,你原来没有醉?”
星远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才是喝多了,觉得头有点晕,伸手托着腮帮子,对朦胧说:“我哪里醉成烂泥了,早就被你的醒酒汤弄醒了。”
朦胧见星远皱着眉头,手又放在额头上,似乎觉得哪儿不舒服,关心的问:“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瞧瞧?”
星远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哪里这么娇贵了,只不过稍微有点头晕罢了,坐一会儿就没事的,我还要去前边替四弟挡酒呢,今儿个他是不能醉的,否则冷落了新娘子就不好了。”
朦胧带着责怪的语气说:“你还是先顾顾你自个吧,自个都顾不周全还想顾别人,前边自然有上了年纪的叔叔伯伯劝着,就算四爷那几个朋友再胡闹还能闹到哪儿去。”
“话可不能这么说,他是我的亲兄弟,今天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替他分担的时候,我走了,你的醒酒汤真管用,记得再多熬几碗,我回来还要喝,也给四弟那边送几碗过去,他也得醒醒酒。”星远走了出去,朦胧就算有一百个理由不想让他去也没有用,只能无奈的轻声叹息,等星远走了之后又吩咐底下的人去厨房熬醒酒汤。
此时摆酒席的几间正房依旧灯火通明,虽然已是深夜,可酒桌上嬉闹的气氛丝毫都没有减少,大伙以为三爷喝醉了再不会过来,哪知就在他们高谈阔论之际星远笑眯眯地来了,样子平常,就像没有喝过丁点酒似的。
“咦,三爷,天都还没亮呢,你怎么醒了?”董胡子大着舌头说。
星远笑道:“你当我真的喝醉了,连现在是什么时辰都不知道?我屋里有醒酒的秘方,刚才回去喝了三大碗,你要喝,拿二十两银子来。”
“呵,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你一个商贾说出来的话怎么有一股子味道。”董胡子凑过来对着星远直嗅鼻子,边嗅边说:“一股子铜臭味,比那茅坑里的屎还要难闻。”
哈哈哈,胡子说的大伙全都笑了。
“来,老满,这杯酒我代四弟敬你,你也算是我四弟的半个媒人,如果没有你,四弟不会这么容易娶到妻子。”就在刚才星远从满次他们口中得知四弟的这门亲是怎么来的。
满次早就喝得脸红脖子粗,见星远这么说,打着哈哈道:“三哥太客气了,今儿个替老束不知挡了多少杯酒,摊上你这样的兄弟真是,真是三生有幸,来世还要跟你做兄弟,嗝……”满次打了一个臭气熏天的酒嗝。
此时星远对星遥使了一个眼色,星遥趁众人正在兴头上,悄悄退了下去。走到门口被风一吹,精神为之一振,婧姝,我终于把你娶进门了,星遥飞也似朝家里跑去。
“婧姝。”几乎是从门外冲进来的,星遥这么冒失,屋里的人到被他唬了一跳,婧姝心下狐疑是谁这么鸡脚鬼似的,抬头一看见是星遥,在婧姝抬头看星遥的时候,两个人正好打了个照面,婧姝迅速垂下眼睑,星遥满脸堆笑走上前,拉着婧姝的说开始问长问短:“四娘给你点心吃了吗?你还饿吗?我再叫人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过来?”说完就高声叫底下的丫鬟,婧姝忙止住他:“我不饿,别忙活了,你到是喝了不少酒,刚才有人送来醒酒汤,还热着呢,相……”叫了个相字婧姝忽然犹豫了一下,随后才道:“相公喝碗醒酒汤,醒醒酒。”
一句相公叫得星遥心里暖融融的,下人见新郎进来了,都识趣的退了下去,接下来的时光就交给两位新人,婧姝感觉空荡荡的,一看发现屋里只剩下她和星遥两个人,心情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婧姝倒了一碗醒酒汤给星遥,星遥笑着接了,才喝了一口,忽然皱着眉头对婧姝说:“不对,这不是醒酒汤,这个味儿不对,像是夏天喝的败火汤,不信你尝尝。”
婧姝见星遥这么说,好奇的看了看碗里褐色的汤汁,又把鼻子凑在碗口闻了闻,觉得味道也有点像败火汤,但觉得府上的下人绝不会搞错,笑道:“放心喝吧,这是醒酒汤。”
星遥仍是皱着眉头,看了看碗里的汤汁,苦着脸对婧姝说:“我真喝了,不会有事吧?”
“噗。”见了星遥的模样,婧姝忍不住好笑,说:“你就放心吧,听丫鬟说是朦胧姐姐送来的,想必是哪个屋里的大丫鬟。”
星遥道:“朦胧是三哥屋里的,我屋里的叫冰玉,明儿个你就能见到她了,这醒酒汤的味儿怪怪的,有点酸梅汤的款儿。”星遥喝了醒酒汤,婧姝把碗放在桌子上,此时方才看到摆在桌子上的长寿面,想起四娘临走的时候说过,就寝以前别忘了吃长寿面。
“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吃长寿面。”
星遥看了眼盛在小碗里的一丁点儿长寿面,想,刚才自己在外面大鱼大肉已经吃饱了,婧姝说不定至今还饿着肚子呢,笑着把盛着长寿面的白色玉碗推给婧姝:“你吃吧,我早就在外面吃饱了,这回子真的一点都吃不下,这是面,怎么才只有一根,还这么长?”
婧姝强忍着笑,说:“这是长寿面,是只有一根,而且,而且不能有我一个人吃,必须两个人一起吃。”
“哦。”星遥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笑道:“你看我多傻,连这也不知道,好,咱两一块吃,我先把两根头挑出来。”
“为什么要把两根头挑出来?”婧姝不解的看着星遥。
星遥对婧姝神秘的笑了笑,道:“这就像喝交杯酒,你吃一头我吃一头,等吃到中间才能咬断,长寿面就是这种吃法。”
婧姝红着脸,觉得端在手上的这碗面比刚才沉重了,星遥见婧姝的脸红红的,越发生动,轻轻用手指抚了她的面颊,婧姝一低头躲避了星遥的手,星遥笑着拿起婧姝手里的碗,道:“我们把面吃了吧。”
“嗯。”婧姝把银筷子递给星遥,星遥先找出长寿面的一根头,夹在筷子上把筷子交到婧姝手里,说:“拿好了,我再把另一根头挑出来,然后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吃。”
“嗯。”婧姝见星遥说的有趣,抿着嘴笑,见他认真找头的样子,耳边回响起四娘的话,四爷还是孩子心性,见了今日的情景婧姝方才相信。这位就是将来陪伴自己度过一生的人吗,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不坏,只是有点无事忙,可能胸无点墨,而我要的是像爹那样的男人,然而婚姻不是自己选择的,试问天底下的女子有几个可以左右自己的婚姻,只要他还对我不错,我也无需挑别人的短。
“头找到了,你吃你那头,我吃我这头,咱俩开吃吧。”星遥笑道。两个人就着玉碗里的面吃了起来,吃到快中间的时候婧姝先下牙把面咬断了,星遥嘘率一声就把剩下的一截面吞下肚去,吃完,对婧姝说:“还没到中间呢,你怎么就咬断了?”见婧姝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星遥知道自己的玩笑过了,心里懊恼自责不已,对婧姝一连作了几个揖,陪着笑脸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
婧姝见如此,忙说:“快别揖了,我没有恼你。”
“婧姝。”星遥握住婧姝的手,看着她,觉得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此时婧姝很清楚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那种忐忑纠结害怕的心情让婧姝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