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遥有些不好意思的嗫嚅道:“哪有这么好,四娘抬举我罢了。”
星远朝挂在爹房里的四美图看去,一幅是昭君出塞,一幅是西子浣纱,一幅是贵妃醉酒,最后一幅是貂蝉飞舞。
束梦清只说了一会儿话气喘的毛病就又犯了,潘氏赶紧上去替他轻拍着背。
“说了这么久,昨儿晚上又没有睡好,咳了一夜,三爷四爷也要回家准备准备,车马早就收拾妥当了,老爷就不要再耽搁两位爷启程了。”潘氏道。
束梦清朝两个儿子做了一个去的手势,累得再也不想多说一句,两兄弟跟爹道了别就走了出去。
“看来爹一天不如一天了。”星遥道。他皱了皱眉,眼前浮现的是爹羸弱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星远走在星遥边上但是却没有听见星遥的话,他想事情想的入神,四娘说未来四少奶奶比爹屋里的四美图还要美,不知道有我在玲珑桥上遇见的那位姑娘美吗?可惜我和那位姑娘此生注定有缘无分,否则为什么让我们相识又让我们离别,彼此更不知晓对方的名姓,我也真蠢,当时问一下她的芳名如今不就可以去找她了吗?
两兄弟离开苏州去金陵前自然要到林氏屋里辞行,林氏总要叮咛上几句,无非是说旅途小心,注意身体之类关切的话。
冰玉一直送星遥到大门口,见马匹早就准备好了,星遥的长随板凳和星远的长随永福各自牵着两批高头大马候着。
“我让你做的事千万别忘了。”星遥的一只脚已经踩在马镫上,回首不忘嘱咐冰玉。
冰玉苦笑着说:“从早起到现在你不知道嘱咐过我多少遍了,难道我还会记不住吗?快去吧,路上小心,马不要骑的太快。”
星遥笑道:“你记着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星远不知道四弟对冰玉有什么嘱托,又不方便问,骑在马上先慢悠悠的朝前行了起来。
朦胧看着星远离去的背影,提高音量说:“三爷路上小心。”
“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们也该上路了。”
冰玉朦胧站在门口一直到看不见两位爷的身影才进去。
“刚才四爷婆婆妈妈的,还一副左右不放心的样子,到底有什么事嘱托你?”朦胧道。
冰玉摇了摇头,把朦胧拉到边上,见没有人,轻声说:“我们家那位小爷让我去姚家送玉佩给未来四少奶奶。”
“啊,这怎么成?先不说怎么个送法,光这个事情就是做不得的,四爷糊涂,老做那出格的事,你是个明白人,怎么能什么事都顺着他,你是不是答应给他送玉了?”朦胧吃一惊,想冰玉活了二十好几的人连个轻重都不分。
冰玉尴尬的笑了笑,说:“我跟你说你又编派我,要不跟你说你又说我瞒你,像是跟你不亲厚似的。我也是被我们家那位小爷闹得没办法才应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小爷的性子,一向都是想怎么就怎么,若你不答应还不被他磨叽死。”
朦胧也知道四爷的性子,不过在她看来归根结底还是人们都太宠那位小爷了,别说冰玉,连她自己平时也喜欢纵着那位小爷,还有什么资格埋怨冰玉。
“你呀,就是心软,经不起那位小爷的磨叽,饶是换了我才不会理他呢。”朦胧往冰玉脑门上轻轻戳了一手指。
冰玉粘着朦胧,让她跟她一块去送玉,朦胧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下来,但又觉得为难:“这冒冒失失的怎么送呢?还得想个法子才行。”
冰玉笑道:“你难道忘了长贵家的外甥女嫁了姚府大太太的陪房的儿子吗,我们何不去求她。”
“拐弯抹角的烦难的什么似的。”朦胧啧着嘴说,觉得这个事有点不好办。
“好妹妹,姐姐难得求你,你就跟姐姐跑一趟吧,若你依了姐姐往后有你的好处。”冰玉竟像面疙瘩似的粘上了朦胧。
朦胧被她缠的无法只能应下,但又不解的问她:“这可是你说的日后有我的好处,别到时候又忘了。”
“忘不了,忘不了。”冰玉笑道。冰玉说的不错,后来她是给朦胧好处了,救了朦胧一命。
两个人先去找长贵家的,长贵家的不在林氏跟前也不在自个家里,只她男人长贵一个人在家,原来长贵家的外甥女前几天刚生了孩子,想到还没有送添盆礼,趁今儿个正好得空,就到妹子家去送添盆礼了。
冰玉朦胧只得问了长贵地址,去那里寻人。
“看你这丫头把我累赘的,这是今天才刚上脚的新鞋子,你瞧瞧,都脏成这样了,怪心疼的,我连过年的时候都舍不得穿。”因为昨天夜里下过雨,地上又不大干净,朦胧脚上的绣花鞋脏的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
“一双鞋子值什么,我陪你一双不就成了,你怕脏我背了你走。”冰玉笑道。
“罢了罢了,我又不是那没腿的,何苦要你背。”
长贵家的怀抱妹子的孙子,笑道:“真是长得齐整,我瞧着这孩子就是个福相,方脸大耳,隆鼻丰腮,定是个有出息的。”
孩子的娘叫朵云,今年才只有十六岁,原先通过门路想送到星遥屋里去当差,可做娘的终究舍不得,见姨妈夸孩子生得好,朵云谦道:“他才这么点儿,能看出什么来,姨妈抱了半天也累了,把他放在床上岂不安生。”
娘几个正说话,冰玉朦胧走了进来,因为两个都是束府有头有脸的大丫鬟,长贵家的妹子忙摆出茶水果子招待两位。大伙客气一回,冰玉把长贵家的妹子拉到边上说明来意,长贵家的不知什么事,见冰玉鬼鬼祟祟又不好打听,只能和朦胧并朵云说着话。
长贵家的妹子对冰玉说:“姑娘若信得过老生,就把玉佩交给老生,等我那亲家晚上从姚府回来,我再把玉佩交给她,让她明天偷偷带进府交给他们家三姑娘,姑娘若想亲自把玉交给我那亲家恐怕要等到天黑才行,不瞒姑娘姚府大太太卧床不起,全赖我那亲家照料,老生这样也是为姑娘着想,姑娘琢磨下觉得如此可行吗?”
冰玉想了想,说:“这么样也可以,只是嬷嬷的口风千万要紧,这也是我们家那位小爷多事,奴婢被他聒噪的实在不行才应下的,这事若是说出去到是落了人家的口舌,所以还得劳烦嬷嬷替咱们小爷紧着些口风。”
长贵家的妹子见冰玉这么说,笑道:“姑娘见外了,饶是姑娘不提醒老生,老生也定会守口如瓶,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连这点道理难道还不懂吗?我非但可以保自己不说,也能保我那亲家不说,她跟我最投缘,口风也是紧的,姑娘你就放心吧。”
冰玉见长贵家的妹子这么说,方才把包在巾帕里的玉交给她,长贵家的见冰玉和妹子两个在外面嘀咕半天方才进屋,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只是一肚子疑惑,这两个丫头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府上偏偏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我这妹子平时跟她们没有往来,究竟为了什么事来寻她?长贵家的真是越想越糊涂,还好冰玉朦胧坐了不多会儿就走了。长贵家的才好开口向妹子打听两人的来意,妹子见姐姐不是外人,就背着朵儿把来龙去脉跟长贵家的说了。长贵家的听完妹子的话只说,这个事千万不能张扬出去,否则对双方都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