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婧姝说的云淡风轻,但葛氏仍不放心,说:“她若真病了你到还好救,如今只是装病,你可怎么救?”
婧姝知道娘会有此问,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放心,一切全在我的掌握之中。”
此时的夏氏真是苦不堪言,那几个抬她的婆子平时都是粗使的,笨手钝脚,夏氏只觉浑身酸痛,但又不甘心放弃,为今之计只有装病才能让老爷不休了她,也就只能咬牙挺着。
姚府,绒苑。
婧姝让人把夏氏放在床上,从绵绵拿来的一大包银针里挑了一根细长的出来。
“点蜡烛,我要给银针消毒。”
“快去拿蜡烛。”婧好对边上的蓝樱说。
“婧姝,你可要当心,这么长的一根针扎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葛氏还是担心婧姝会把没病装病的夏氏治坏,尽管她对夏氏没有好感,但怎么说也不能暗箭伤人。婧姝知道娘的心意,笑了笑,说:“娘放心吧,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就好。”葛氏只不过提醒女儿一声,知道善良的女儿断不会暗下杀手,置那夏氏于死地。
母女两的对话自然传到夏氏耳里,她本来就是清醒的,如何不知道银针是什么,而且听说婧姝拿出来的这根针又细又长。
“若是那丫头借机下手害我,不被害死,恐怕也丢了半条命。”夏氏心想,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婧姝只当没看见,婧好以为娘病情有恶化,急得叫了起来:“婧姝,你快看我娘,我娘这是怎么了?为何脸上都是汗?她会不会,会不会……”底下两个字婧好到底不敢说出来,说出来未免晦气。
婧姝把银针在火苗上烧了会儿,皱起眉头,一本正经的说:“这可如何处置,我也不知道怎么下手了,还是把爹叫过来吧,看大娘的样子像是中风,可我没有临床经验,只知道中风的人半身不遂,手脚冰冷,大娘额上冒汗,身上烫得像火炉子,看起来不像中风的症状,但同时又身体僵硬,双眼发白,像极了中风的症状。大姐,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把爹叫来吧,我记得奶奶当年发病的时候是爹救治的,他的经验比我足。”
婧好碍于颜面,另一方面也是从小就不上姚子柏的心,今天又见爹大发其火,婧好是断然不会去求姚子柏救夏氏的,她只拉着婧姝死命求她救人。婧姝也不想看见婧好声泪俱下苦苦哀求的模样,但她手上那根针是不好真的扎下去的,她在等夏氏自动醒转,所以才会说这些废话。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夏氏没有办法再装下去,她以自己的心性去猜婧姝,觉得她定会趁机下手置她于死地。此时不醒转更待何时,夏氏的识时务可能就表现在这里。
“娘,娘你醒了,娘。”婧好喜极而泣。
婧姝冷眼旁观,把银针给绵绵让它放好,绵绵嘀咕道:“害得我没命似的跑回去拿,拿来了又不用。”
那夏氏尽管已经醒转,可仍不想让人觉得她好了,没事了,若这样老爷的休书下来了怎么办。刚才婧姝说中风的人半边身体不好动,她也记得当年老太太中风的时候嘴还是歪的,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夏氏便有样学样,端的是惟妙惟肖,连沈槐家的都看得呆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愁眉苦脸的说:“大太太中风的样子跟老太太一模一样。”此时不止沈槐家的觉得夏氏中风的样子跟老太太像,底下几个服侍过老太太的婆子都也觉得夏氏中风了,和当年的老太太患了一样的病。
婧姝没有兴趣看夏氏接下来的表演,只说:“大姐好生照顾大娘,若是需要我每天都过来给大娘行针,只是一旦中了风半边身体是肯定不中用了,嘴也会一直歪着,吃饭的时候小心喂食,恐食物流到气管里去,这样会阻塞呼吸,气绝而亡。”
“死丫头,说成这样,巴不得我死吧。”夏氏心里恨得什么似的,可仍要装病人的样子,鼻子里哼哼唧唧显得很虚弱的样子,嘴真的比刚才更歪了,婧姝看了暗自好笑,想,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以后就慢慢装病人吧,半边身体不好动,嘴又得歪着,这样的日子看你怎么过。
“娘,虽说大娘已经醒转了,可我仍不放心,想回去给她抓一副专治中风的药。”婧姝话音刚落,躺在床上半身不遂的夏氏以含糊的声音说:“不,不用,不用抓药,我不吃的。”
夏氏担心婧姝银针扎不死她,就在药里下毒毒死她,因此才会有刚才那一出。只是她反应太快了点,一屋子人全都向她投去不解的目光,当年老太太中风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迷迷糊糊的,有的时候连叫她都不知道,看来大太太中的风跟老太太中的风不是一样的风?下人只知道胡乱猜疑,婧姝差点笑出来,强忍着笑,还要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大娘,你能说话?我记得医书上记载中风的病人三日之内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即使能说也只是含糊其辞,怎么大娘刚才的症状跟医书上记载的完全相反,不行,我得去找爹,向他老人家好好请教一下,说不定大娘不是中风,而是别的什么毛病。绵绵走,跟我一起去找爹。”婧姝抬脚走了出去,绵绵紧随其后。
“小姐跑慢掉,小心被裙子绊到,摔一跤。”绵绵见婧姝跑得太快,担心她会摔着。
等出了绒苑,婧姝再也撑不住,见四下无人,蹲在地上笑了起来。绵绵见了婧姝的样子,一头雾水,疑惑的问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婧姝见绵绵一脸狐疑,就止住笑,对她说:“夏氏装病。”
“啊!装病?”
婧姝一五一十对绵绵分析夏氏为何装病,绵绵觉得姑娘说的不错,装病对如今的夏氏来说是最好的办法。
姚府,香樟苑。
婧姝把夏氏装病的原由说给娘和沈槐家的听,葛氏自然感慨一回,一个女人落到要被丈夫休书的地步,终是悲惨的。葛氏深知老爷的性子,一旦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更改,饶是看见夏氏病了,老爷仍然写了休书,已经让老陆的儿子送去甘肃夏氏的哥哥家。
“娘,我想去看看爹,被大娘闹了一场,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葛氏见女儿如此说,点了点,道:“你去安慰安慰你爹,叫他保重身体,听说你爹把自己关在房里,下人送饭进去也不肯开门,你去劝你爹把饭吃了,你爹最疼你,娘相信这个时候你爹也只有听你的话。”
婧姝跑去姚子柏住的蒲苑,在去以前亲自下厨做了几个爹平时爱吃的菜带去。她知道每次有事爹都会喝一点米酒,便盛了一盏米酒,同菜肴一起放在托盘上,命厨房上的一个叫玉儿的小丫头端着,跟在身后,一起来到老爷住的蒲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