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死死地盯着桌上的图纸,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这……这不可能!这肯定不是那丫头的主意!”王掌柜率先出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虑,“她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怎么可能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来,肯定是大东家的意思,她不过就是狐假虎威罢了!”
他口中的大东家就是慕迟,虽说清浅没来之前,一直都是青松在跟他们交涉,但但凡有一点眼色的人都知道,青松不过是个跑腿的,真正做主的,另有其人。
前几日,慕迟带着商铺装修的图纸过来,他们曾见过这大东家一面,沉稳内敛,器宇不凡,很有大家之风,一看就知道是簪缨世家出来的,那沉着干练的气质,就连他们这些经商多年的人都比不上。
吴掌柜却摇了摇头,“你们仔细看看这图。”
四人略有疑惑,却还是依言打量那张足有桌宽的图纸。
“下笔犹豫,笔锋略显生涩,似是临摹多遍才画出来的。”吴掌柜指着那画着楼阁构造的地方说道,“再看这小字的注解,用的是女儿家喜爱的簪花小楷,而且……”
他手指在图纸上摩挲,眉宇间略显凝重,“你们可认得这个字?”
“时限三日?”孙掌柜念了出来,然后又摇了摇头,“这时怎写成这般?虽不影响词义,但分明没写对!”
吴掌柜说得一点没错,这些东西确实是清浅连夜赶出来的,图纸是她画了多遍才画好的,就连旁边小字的注解,也是她费了好些功夫,才写好的。
这几日她一直在房里没出去,其实是有原因的,除却膝盖受伤之外,她最主要还是在房里看书和练习书法,因为她发现,这里用的字跟现代的字不太一样,多数是繁体,但也有不少繁体不像繁体,小篆不像小篆的字。
尽管她学了很久,写得时候还刻意对照着书来,但二十多年的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说改就能改的,写着写着就冒出几个简体字来,她看惯了,想检查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这些古人,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
吴掌柜点了点头,“不止这一个,还有很多。你们觉得大东家像是那种连字都写不好的人吗?”
四人皆摇头,“那你的意思是……这小姑娘没读过什么书?那还担心什么,一个粗俗鄙陋的小丫头罢了,哪值得我们在这草木皆兵?没必要把她放在心上,收拾收拾,回家歇着吧。”王掌柜打了两个哈欠,说着便要抬步离开。
吴掌柜拦住了他,满脸凝重的说道:“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让我刮目相看。试问,哪个没读过书的小丫头能想出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来?她,不简单!”
此话一出,四人的脸色皆变得凝重,齐齐望向门外,陷入了沉思。
清浅自然不知道因为她厢房里早已炸开了锅,她踏出商铺大门,便看到慕迟站在马车前等她。
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他背着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看到清浅走过来,慕迟笑着道:“可还想去哪里?”
清浅点了点头,红着脸说道:“有点饿。”
慕迟顿时就笑了,然后领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楼,菜很快就上来了。
清浅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却看到青松站在一旁偷笑,忙放下碗箸问他:“你笑什么?”
青松连忙止了笑,道:“如今刚过巳正,姑娘就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爷亏待你了呢。”
清浅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他确实没亏待她,就是早膳吃得太早,她没什么胃口,又喝了药,比较容易饿。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出丑了,她倒也不在乎这些。
等她吃饱,估摸着还不到午时,清晨走的时候她已经告诉小茉儿,不回去用午膳,有如锦陪着,她倒也不担心小茉儿。
小二又端了壶清茶上来,清浅喝了一口,才问慕迟,“附近可有麦田?”
慕迟端着清茶抿了一口,回道:“你找麦田做什么?”,他顿了顿,又道:“出城门不远便有。”
知道她不愿多说,慕迟也没多问,结了账便带她上了马车。
天气有些凉了,马车里铺上了一层缠枝纹的垫子,坐上去十分舒服。
慕迟一上马车便拿了本书在看,清浅则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昨晚为了赶那些图纸,她没怎么睡好。
马车很平稳,眼看她就要睡着,慕迟突然开口问她:“觉得那几人怎么样?”
他头依旧低着,声音轻柔的如同滑过脸颊的暖风。
清浅睁开眼,车窗外透进来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一片,清浅心有所动,往他身边挪了几下,想分些暖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