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跌伤以来,清浅便一直在逸轩居养伤,几乎不曾出过院门。
林嘉茉忧心她的伤势,亦央着搬到了她的侧间,她膝盖本伤得没清浅重,加之日日调理,如今除了走路微有些跛外,倒没什么大的妨碍。
生怕清浅闷着,日日窝在她房里,陪她说话玩乐,性子倒是收敛不少。
可清浅看得出来,她脸上虽笑得欢畅,可心底只怕早就闷坏了。
本就还是个生性好玩的孩子,再这么跟她待下去,只怕会闷出病来。
在她房里窝了三日,清浅膝上的伤开始结疤了,能勉强下床走路了,小茉儿终于忍不住拉着她的手,跟她说:“浅姐姐,我听慕迟哥哥说,这养病呐不能来待在房里,否则见不到阳光,这病反而不容易好。你虽然只是脚上伤着,算不得病,但我想,你若总待在房间里,一样不容易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我听说慕迟哥哥的宅子可大了,我都还没仔细瞧瞧呢。”
见她犹豫,又把头转向一旁的如锦,嬉皮笑脸地跟她说:“如锦姐姐,您说是吧?姐姐每日待在房里,是不好的吧?”
这几日来,一直是如锦在照顾清浅的起居,她也算是摸透了这姑娘的性子。
爷的医术她自是信的过的,估摸着如今姑娘这膝盖上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出去走走自是没什么问题的,就算走不动,只要她说一声想出去走走,让她扶着也是没什么大碍的。
可偏生这姑娘性子静得很,每日除了用膳,陪小茉儿说话,安寝,其他时间,不是在屋里看书,就是在练字,倒半点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她也曾明里暗里地劝她多出去走动走动,她却笑着推说脚伤没好,不便麻烦她人。
爷这几日除了开药方之外,竟也没来瞧过姑娘,往日对姑娘的关怀,她们可是看在眼里的,这未免有些诡异了些。
可瞧着这二位脸上的神色,并不像闹别扭的样子,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今茉儿姑娘提出出去走走,她自是再赞成不过的,最好能说动姑娘去见见爷,也免得这两人再这么冷眼相对下去,瞧着她们着急。
“茉儿姑娘说的没错,姑娘是该常出去走走,见见阳光,这病才能好得快些。医书上曾说,养病不能单靠吃药,还要时常保持愉悦的心情。逸轩居有东跨院有一处花厅,花厅旁边荷花池里的荷花如今还神奇地开着呢,不如去瞧瞧?”
如今已经接近深秋,天气愈发地凉了起来,荷花乃夏季开放之物,到现在还开着,确实有几分神奇之处。
林嘉茉听到荷花二字,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她拽着清浅的衣袖,不断地摇摆,“浅姐姐,在家的时候你就说,村道上的荷花没瞧上两眼就谢了怪可惜的,如今这儿有没谢的,咱就去瞧瞧吧?说不定还能采些莲子做莲子粥呢,我记得浅姐姐最爱吃这个。”
林嘉茉粉嫩的小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眼睛亮亮的,清浅不忍拒绝,便点了点头。
如锦见她点头,连忙转身取了件宝蓝色绣折枝纹的斗篷披到她身上,又吩咐外头守着的婢子拿了油纸伞过来拿在手里,防着待会下雨。
正值正午,却有几片乌云流连在天上,时而遮住了阳光,院子里的景也变得一明一暗,倒生出几分惊艳来。
如锦小心地扶着她出了院子,走在青石小径上,林嘉茉牵着她的手,甚是开心。
一边走,一边指着两旁的花木,惊奇道:“浅姐姐,你瞧,这儿种了好多槐花呢,哇,还有桂花!”,她见到桂花,立刻就放开了清浅的手,兴奋地往桂花树下跑了过去。
“浅姐姐,这满树的桂花好香啊,我摘些回去,待会做桂花糕吃!我最爱吃你做的桂花糕了!”,边说着,撸起袖子,开始摘了起来。
清浅慢慢朝她走过去,笑着跟她说,“现在是桂花开得最盛的时候,花香馥郁,倒是十分适合做桂花糕。”
小茉儿见她答应,立刻就撩起衣摆,兜着桂花。
如锦见了她这孩子气的模样,捂着嘴笑了起来,笑完后,她自袖中掏出一方白色锦帕,递给小茉儿,“府里的桂花不少,姑娘若想做桂花糕,如锦让人摘些放厨房里便是了。”,然后又对茉儿说,“茉儿姑娘还小,摘点儿还好,这摘多了,只怕会吃不消。”
两旁的桂花树长得很茂盛,枝干最粗的都有两只手臂这么大,茉儿摘的时候都是垫着脚尖的,如锦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但小茉儿又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先是接过她手里的锦帕,然后仰着头,气鼓鼓地说道:“在若下村,每到秋收时,我都会帮着娘收稻子,现在不过是摘些桂花罢了,有什么难的!”
如锦却也不反驳,扶着清浅去了道路旁放着的石墩上坐下,便由着茉儿一个人在那摘桂花。
她个头小,经常要蹦起来才能摘到,手一抓那枝干,身上便洒满了桂花,远远的看去,就像飘满了雪花,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