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王浩东这么说，凌红仍觉得惭愧。

王浩东见此只好转移话题：“你妈来过了，不过说小虎要有人照顾，所以我让她回去了。”

凌红应了声。

两人沉默，气氛有些尴尬，于是王浩东挑起话题“小虎是？”

“是我儿子。”

听到这个答案，王浩东一怔，愣然道：“儿子？你不是没结婚吗？”

话刚问出口就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没人规定没结婚就不能有孩子，果然，凌红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抱歉。”

凌红摇摇头。

“那小虎的爸爸……”因为知道朱慧珍和小虎，不见凌红的丈夫，王浩东多少有些好奇。

凌红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王浩东，眼里充溢着淡淡的悲伤：“死了。”

王浩东一愣。

“小虎还没出生就死了，在我们还没结婚以前，所以我是未婚生子。”没由来的，从未在人前说过的话，凌红在这一刻全部吐出了，在她现在工作的老板面前，也许等到清醒后，凌红就会感到后悔，可惜，她现在还在生病中，生病中的人是脆弱的，尤其是女人。

第一次见到凌红脆弱的一面，王浩东有些发愣，在他印象中凌红总是笑脸迎人，好像从未动怒或是露出这种疲态，这让他意外，也让他认识到凌红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很抱歉。”对一再提到凌红的痛处，王浩东由衷的表示歉意。

凌红不在说话，而是沉默的别过头，让人看不见表情。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王浩东也没想到实情会是这样，没有结婚，但有孩子，孩子的父亲却已经不在人世了，有点像是在说故事，可从凌红嘴里说出来，王浩东没有理由的相信了。

“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医生说你今晚最好住上一晚。”王浩东讪讪地说。

“不用，太麻烦你了。”凌红忙挣扎坐起身来，一阵晕眩。

“你再躺一会儿吧，我很快回来。”

不再多说，王浩东已经起身往外走了，凌红伸手都来不及阻止，还想再说什么，可王浩东的动作太快，已经推门而出，顺便把门又关上了。看了被关上的门好一会儿，凌红才移开视线，把头瞥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看不见光。

回想起之前说的话，凌红觉得自己失态了，以至于不敢面对王浩东，因为她怕王浩东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就好像家乡的那些人一样，明明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把这些藏在心里，却一时冲动全部说出来了，王浩东会怎么想？

凌红悲哀的发现，她认识的人虽多，可连一个说真心话和倾诉的人都没有，突然，李沐阳的话回响在脑海里，凌红竟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来到深圳将近四年，就算遇到再怎么困难和委屈的事都未曾哭过，就是那次车祸让她害怕才掉过眼泪，可这一刻，想起李沐阳的话，她竟然又想哭。

事实上泪水早已经无声无息的爬满了凌红的脸，在这无人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孤单。王浩东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而凌红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已经很久了。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买了些药膳汤和粥，”王浩东提着东西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边刻意放大声音。

凌红身体一僵，并迅速的擦去被泪水打湿的脸，样子有些仓促，也有些狼狈，转过头来，脸上仍是带着笑容，除了那哭红的眼。

“谢谢你，竟然这么麻烦你，真是抱歉。”

这是王浩东第一次看到，那平日的温和的脸，也有这么强颜欢笑的时候。

“不麻烦。”未免凌红感到尴尬，王浩东尽量表现的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边说边将餐盒一一打开，递给凌红，曾经何时他有这么照顾一个人？记忆里是没有的。

“你不吃吗？”凌红也不娇做，就把餐盒接过来，同时不忘问候。

“我晚上吃过了。”

于是凌红不再说什么，可刚吃上几口粥，意识到王浩东还在旁看着，又有些不自在了。

“这么晚总经理还不回去吗？”凌红问。

“我说了不是上班时间你可以叫我名字，我出去打个电话。”说着，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在一旁看着会让凌红不自在，王浩东就率先做出了行动。

看见王浩东又雷厉风行的出了病房，凌红一时无言，愣了半会儿，又重新捧起粥开始喝，她真的饿了，而且这粥不冷不热刚刚好，又不油腻，让她食欲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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