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恒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沾了一些白/粉的小姑娘,一张小脸虽说已经摆脱了稚气的婴儿肥,已经有了精巧的下巴,一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格外的好看。不由得心中一暖,若不是世事无常,他真的希望妹妹能够永远这样天真无邪的模样,所有的一切都由着他们两个做兄长的扛起来,妹妹只需负责开心就好。
只可惜……
笑着替她抹去脸上的痕迹,再是换了只手摸了摸尹箢的发顶:“你怎么晓得了?”
尹箢笑眯眯地将手背在背后,俨然一副小大人的神色,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尹世子好大的架子,直接将临安候狠狠地参了一本,世子爷封为世子的头一遭事便是参侯爵,好大的微风!”
当日靖王府上的事情尹恒早就知道了,那小小一个侯爷府的女人竟然也敢给他妹妹气受?他这个做哥哥的便让她丈夫在外头受他的气。一报还一报,连淑妃都赞同他的做法呢。
“若不拿些本事出来,旁人还真以为你们几个小的是糊涂的。”
这是淑妃的原话,如今同五皇子时常入宫给淑妃请安,尹箢因为是外亲,何况尹府对女眷的功课抓的紧,便也不得时常进宫给淑妃请安,便成了淑妃心中最为挂念的人了。
尹恒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消息倒是灵通。”
他不管她是怎么来这么灵通的消息的,只消她能安好,便是最好。何况消息灵通可不算什么坏事。
一旁的尹仁表示看着兄妹俩秀恩爱不顾他这个夹在中间的哥哥心里很不高兴,于是便开始赖在门上不肯动:“我亲妹妹拉我做苦力,我亲大哥对我不理不睬,我亲妹妹和我亲大哥好的和一个人似的,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孤家寡人……”
越说越来劲儿,自个儿还开始抹上了眼角。这一声一声说的尹箢有些心软了,上前去拉了拉尹仁的衣袖:“四哥,你……你别哭了,我不让你做了还不成吗?”
尹仁偷偷地睁开眼看了看,只见尹恒在使眼色,再是一看妹妹,脸上是明显认真的神情,便收起了打闹的心思,笑嘻嘻地推着她的肩膀往里走:“你既是心疼四哥,四哥便不哭了。”然后对着身后的尹恒道:“大哥你还不快点儿?妹妹今儿特地自己下厨做了些点心,就等着你回来吃呢。”
尹恒一笑,大步跟着上前。父亲是个按捺的住心性的,方才请旨要立尹恒为世子,今儿才下来。
要说这临安候府上的事儿,到不是临安候自个儿作乱,而是临安候府上的六老爷,私下受贿,就这样的人还管着军务粮饷!早些时候便已经拿捏住了他的把柄,本想先按住不动的,结果出了靖王府上的一档子事儿,便直接参了他一本。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世家大族之间的定律。临安候府出了这么一件事,临安候自然也是要跟着受罚的。
迎春堂。
三夫人对三老爷道:“姐姐说恒哥儿参了姐夫一本,如今搞的临安候府上鸡飞狗跳的,闹的她很是不安生。你说恒哥儿明知道咱们这一层的关系,怎么就能直接下狠手参本了呢!”
那位堂姐也是王氏家人,得唤老太太一声姑母的。这若是说起,王氏一族是好,在京兆定居下来也许久了,只可惜当年的太夫人在年轻时喜好游山玩水,路遇歹徒幸得他人相救,一时感激糊涂竟是定下了娃娃亲。等到太夫人回京生产了,早便将这事儿忘了,可偏偏在七年后,一位妇人便带着自己五岁的女娃上门来,直问太夫人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娃娃亲。
百年的世家,王氏哪怕没有爵位也是京兆显赫的一族,自然不能背上背弃的骂名,便只能让母女二人在府里住下,待到嫡长子适龄的时候,才成了婚。而这女娃便是如今尹府老太太的生母。
当初太夫人是极意不喜将如今的老太太娶过门的,但无奈王尹两家是有口头婚约的,二人又都是世家大族,哪里担得起背弃的罪名?无奈之下才将如今的老太太王氏给娶进门。
王家的人,除了如今的老太爷一人是当初的老太爷一手抚养的,其余的嫡子女都抚养在老太太生母的膝下,老太太生母偏生是个出生不高的,空有眼界,却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可以教导几个嫡女,便养成了如今老太太溺爱幺子的现象。
天子喜长子,百姓爱幺儿。老太太如今的心思,正是同市井小老百姓没什么区别!当初太夫人也是因着这一层,才将尹中元带到自己身边抚养的。太夫人出自名门宋氏,教养极好,老太太在太夫人手上也吃过不少的苦头。
这便解释了王家为何到了如今,一门的人都是这样的性子。曾有士族的人说,大约这王家就是败在当初王家老太夫人糊涂定下的这门亲事。
尹中晋看着三夫人,原先是个顶好的美貌,可如今毕竟是将近四十的人了,眼角有了细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加上相处久了又是这么个性子,心中难免有些不耐烦:“恒哥儿做事儿向来有章法,临安候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儿,你让恒哥儿包庇不成?恒哥儿在户部,专司财务,严正钦又是个老古董,你难不成想让咱们琚逸伯府上给临安候府上陪葬不成?”
这话说的很是严重,吓得三夫人心中一跳,又是满嘴抱怨:“我不过就是一说,你这样当真做什么?左右我是琚逸伯府的人,还能害自己府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