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想到母亲,尹箢捏紧了手。
母亲去了,她怎么能不难过?原先的时候,总以为自个儿在上一世经历了这许多,连家破人亡这样的事儿都经历了,想必不会太难过。可当瞧见自己母亲那削瘦的侧脸的时候,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地涌上来,哭声却偏偏哽在喉咙里头,只能是眼睁睁地瞧着自己母亲的棺钵被盖上,然后下葬。
突然间,尹箢胸口一痛,口里一甜,刚想让身侧的尹棠挪开些,却是忍不住一口吐了什么东西出来。尹棠本就睡的浅,担心她出事儿,却没想到一翻身摸到了湿答答的一片,心里没来由地慌了,连忙喊道:“红袖,进来掌灯!”
红袖立即便挑了帘子将等递过来,待瞧清楚了,只听闻尹棠一阵惊呼,红袖也慌了,连声喊道:“快,快叫大夫!”
尹箢自个儿没什么力气,只是奇怪,为什么会一口鲜血吐出来,闭眼前只见尹棠慌张的脸和红袖的手。
奇怪,上一世怎么不记得有这一遭呢?
异日清晨。信春堂西厢八姑娘的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仆人。尹中元此刻双眼充血,已经没了他的夫人,女儿万万不能有事!瞧瞧她的眉眼,同夫人多像!再说女儿的心性,同自己多像!想到这儿,平日里风度翩翩的琚逸伯已经有些失了方寸,朝着刚刚手针的大夫没耐性地道:“小女到底如何了?”
大夫的额上也是一层的汗。他是琚逸伯府上时任大夫,平日里都要走各个房给内宅的夫人姑娘们请平安脉的,自然也知道这八姑娘在琚逸伯府上的受宠程度,是琚逸伯心尖上的人,便只敢好好儿地道:“八姑娘是心劳过度,想来是夫人的事儿让不姑娘受不住,这才导致了口吐鲜血。这关乎心率,老夫开个方子,八姑娘得隔一日喝上一副,慢慢才能调养回来。”
老太太悬着的一颗心此刻也放了下来。还好还好,总算是没出什么大事,还能调养回来。
陈大夫是琚逸伯府上用惯了的大夫,自然是得了府上人信赖,听他这样说,尹中元也不好在说什么,众人都以为没事了,松了口气。方氏却有些不满地嘀咕:“身骄肉贵。”
这话让四夫人的小女儿尹雪给听见了,尹雪年纪小,方才五岁,不懂这些,便拽着四夫人的衣角,用清晰的音调问:“母亲,什么是身骄肉贵?”
这话让在场的人有些纳闷,尹雪才五岁,还没上课,即便是四太太教女有方,又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突然间问出这样的话来?四太太更是纳闷,便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十四姑娘小手一指,道:“我听见方姨娘说了。是说八姐姐很贵重吗?”
尹中元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尹毓却还嫌不够,不顾所有人都在,上前去便推了十四姑娘一把:“你胡说什么呀,我娘怎么就说了这样的话了!”
十一姑娘自个儿也不大,可已经开始有旁听的课上了。说起来便又是尹家大家的功劳,旁的人家庶出的姑娘是不能去上课的,除非是有先生愿意主动收了庶出的姑娘,可尹府注重对女子的教养,连带庶出的姑娘也可以上课,这也是为什么尹府的姑娘哪怕是庶出也不会嫁的差的原因。她听不懂,但她能知道这话不是什么好话,哪怕是什么好词儿,放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的,便当即要替自己的母亲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