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大的少年,并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娃儿,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朝着山顶走去。
来到瞒天山庄,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拜谒庄主连翘。母亲说,连庄主是她的亲姨母,算起来,也是自己的姨祖母了。可是看到端坐在雕花大椅的连翘时,一句“姨祖母”却是怎么也叫不出来了。不为别的,只为眼前的妇人实在太过年轻。她的肌肤依然细嫩,她的容貌依旧美艳动人。如此端庄华贵的女子,岁月对她也格外优待。
南宫忆恭敬地对连翘行礼:“九天神宫南宫忆,见过连庄主。”
“哟,快别如此生疏,起来起来!”连翘一看南宫忆来了,立刻起身,疾步走下十数阶的阶梯,一把扶住南宫忆的胳膊,仔细凝视他的脸。仿佛看不够似的,连翘的目光都无法挪开。直到南宫忆被她瞧得脸都红了,她才扭头对之前坐在她身侧的青衣男子说道,“枫语,你瞧,他长得多像潇儿。哦,不不!细细看来,他更像他爹!这眉眼,这性情,可不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
韩枫语温和而笑:“是呀,这个孩子长得真好,让人看着就喜欢!”
两个人一个劲地打量南宫忆,一旁的连心不高兴了。自打她有意识以来,整个山庄都是围着她转的。今日不过来了个“长着鳞片”的怪人,就把外祖母、外祖父的魂儿都勾走了!连心不满地跺了跺脚,喊道:“外祖父、外祖母,心儿累了!心儿去接这个家伙,走了一日的山路,怎地你们都无一人关心我呢?”
经连心这么一闹,连翘终于注意到这个小人儿了。她笑着捏了捏连心肉肉的脸颊,道:“越来越没规矩了,什么怪人,忆儿可不是怪人!他是你姨母的儿子,你可得唤他一声哥哥!”
“我不要!”连心抱着胳膊,一下扭过头,嘴里嘟囔着,又扒拉着手指头算起来,“哪里来得这么多哥哥?方师伯家里的寒陶是哥哥,漂亮花师伯家的陵洲是哥哥,扶疏师伯家的明朗也是哥哥,就连皇甫师伯从外面带回来陪童师叔的陆离,也是我的哥哥。如今又来了一个南宫忆,你们还要我唤他哥哥。心儿觉得哥哥太多了,心儿不要!”
连翘与韩枫语对视一眼,皆是哭笑不得。连翘不禁刮了刮连心的鼻子,直摇头道:“唉,真真是把你宠坏了,一肚子歪理!我看你呀,空有你爹爹的聪明劲,但是都从了歪心思!这可不得了,等你爹你娘回来,我得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这孩子大了呀,我这个老婆子已经管不了喽!”
连心丝毫不惧怕连翘的“威胁”,自顾自在花梨木的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道:“外祖母,我爹娘除了每日游山玩水、亲亲我我,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如若不然,他们怎么会把我这么可爱的女儿丢给你来养,把唐遇哥哥丢给三姑姑,自己躲出去逍遥快活呢?当初让我随了您姓连,哪里是为了让山庄后继有人,不过是给他们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我扔在您这儿蹭吃蹭喝罢了!您啊,让他们两只狐狸算计喽!”
看着这一老一少斗嘴说笑,南宫忆唇边的笑意愈浓。真好,他有像母亲、离叔伯那样为他尽心尽力的家人,还有这样无忧无虑、洒脱不羁的亲人。他南宫忆这一世,能看遍大好河山,能得族人尊崇、家人呵护,亲友疼惜,实在是十分幸运的。
正当他这么想着,连翘已经在跟连心的斗嘴中败下阵来。她一手捂着胸口,故作气愤地模样,一边指着连心,一边又指指南宫忆,说道:“成、成,小祖宗,我说不过你!忆儿,这次你回天水湖,把这个小丫头也带上!你就跟你娘说,把她关在囚禁司徒玺那老贼的水牢里,暗无天日的,让她给他做个伴儿!”
南宫忆听了连连摆手:“姨祖母这是跟孩儿开玩笑呢!忆儿怎敢将心儿妹妹送去那样的地方?不过心儿妹妹若是得空,可以随我走一趟。母亲若看到心儿,定然是十分欢喜的!”
听到南宫忆愿意收留自己,而起这个文静隽美的哥哥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连心立时换上大大的小脸,拿出自己的必杀技,装得十分乖巧,道:“忆哥哥最好了,忆哥哥带心儿去湖底吧!心儿很想看你们长出鳞片和蹼的样子,心儿保证会听哥哥话的!”
看到连心一脸天真,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南宫忆心中一软,立刻点头:“嗯,只要心儿愿意,想住多久都可以!”
得了南宫忆的保证,连心立马欢呼雀跃起来!忆儿只看着连心天真乖巧,却没注意到她闪亮的大眼睛中流过狡黠的光。只是连翘和韩枫语太了解这个他们一手带大的鬼精灵了。二人相视一眼,默默摇头——
唉,看来这辈子,忆儿是很难逃出混世魔王的手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