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磨人的阴谋诡计,后宫寻常的日子,与民间家族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和贵妃小产之后,到底伤了根本,如何都调养不回来。她身上落了病根儿,精气神自然不如从前,后宫诸事便都渐渐落在了云千雪的手中。太后照养着十皇子,不再过问宫中之事,只偶尔会着意指点云千雪一二。
一时,元贵妃权势倾倒后宫。在霍延泓着意的平衡之下,宫中有身份、有品级的主位妃嫔,皆是同云千雪交好之人。而往日里不安分的妃嫔,不过是嫔位上下,自没有那个本事再与云千雪对抗半分。
这一众妃嫔中,互有矛盾,背地互相争个不休。再云千雪的影响之下,舒仪夫人、莲妃、恪妃、容昭仪四人刻意压制。生怕再出来个如王茜萦、柳依依这般蛇蝎心肠的人。
日子渐渐平顺、宁和,时光也过得尤其的快。
天授十六年年初,被七皇子折磨了两年许久的莲妃再度有孕,母子之间的矛盾亦发扩大起来。
下过一场大雪,到了下午,乌云散开,太阳洒在皑皑白雪之上,格外明亮耀眼。姜子君极怕冷,屋子里点了许多炭盆取暖。云千雪进了屋子,直热的将袄子脱了,穿着一身家常的撒花绣竹叶暗纹的青碧中衣,与她歪在一处。
云珠近日来沉迷古琴,这时间正在偏殿里练习曲子。那琴声泠泠,格外悦耳怡人。
云千雪听着那琴声悠扬,却隐有几分意欲哀怨的意思,不禁叹了叹。
姜子君听得微微入神,轻缓的开口,“裴世安的事儿,到底伤了云珠的心。如今云珠都已经十六了,还是无心招驸马。”姜子君身子弱,说起话来便有些有气无力的。
云千雪似是颇有些体会感悟,为她续了一杯茶,劝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姻缘,你也不必发愁。等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她的心思必定就转过来。”
姜子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有些失神的听着窗外的乐声。不多时,听得脚步匆匆,黄槐掀了帘子进门向姜子君禀道:“娘娘,七皇子求见。”
两人听得通禀,不禁怔了怔皆不知七皇子怎的会来了关雎宫。姜子君面上颇带着几分厌恶之色,自心里不喜欢七皇子。
得了通传,七皇子规规矩矩的进了内殿。看见云千雪也在,神情微微发怔,咬唇若有所思的向着两人行礼问了安。
姜子君见他衣衫单薄,小人儿被冻得脸颊通红,手也是红彤彤的,不免有些心软,道:“这大冷天的,七皇子怎的也不传的厚一些。”
七皇子听得和贵妃的关切,垂头抽了抽鼻子,委屈道:“儿臣,儿臣……”他刚站起来,此刻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向姜子君哭诉道:“和母妃救救儿臣吧!”
姜子君居高临下凝视着七皇子的脸颊,眼睛不由微微眯成了一条缝,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
霍君燐小声的哭着,激动的说道:“和母妃,我母妃如今有了孩子,心里便不再惦记我了。她处处看我不顺眼,儿臣求和母妃救救我,让我来关雎宫和四哥、五哥一块儿吧!儿臣,儿臣愿意给和母妃您当儿子!”
云千雪心里并不觉得奇怪,霍君燐背地里可没少往她们二人身上使力。刚开始还是私下去撺掇四皇子与六皇子,如今竟也敢明目张胆的来倾香殿,求姜子君把她接过来。
姜子君脸色一变,不复方才那般慈爱温柔,而是有些严厉的呵斥道:“你说你母妃对你不好,当真是丧尽天良了。你母妃把你宠成什么样?你怎的这般不知足!七皇子,今儿个本宫当你没来过,也不会告诉给你母妃。你若是再这样不知悔改,本宫必定告到皇上面前,让你父皇好好教导教导你!”
七皇子一听姜子君要告到父皇那里,立时害怕起来,当即恹恹的起身,出了倾香殿。
七皇子肚子跑到和贵妃宫中,哭的涕泪横流,说莲妃百般虐待自己的事儿,莲妃自然是不知道。等儿子进了门,见他冻得瑟瑟发抖。当即心疼的为他裹上了袄子,道:“你这没穿斗篷,又是去哪儿了。这样冷的天,若是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后日你父皇还要试一试你们兄弟几个的学问,你……”
霍君燐不耐烦的将莲妃的手打掉,弄气冲冲的跑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卫菡萏早就习以为常,倒也渐渐地适应了。
傍晚,卫菡萏如常一般的服用安胎药。这一碗药才喝了一口,正逢薛婵来瞧陆淮月,顺道来给她请安。薛婵刚入宫之时,曾帮过卫菡萏三、两次,再后来,薛婵被禁足,卫菡萏私底下也曾雪中送炭,两人颇有几分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