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慈怒道:“舅舅也是越活越糊涂了!由着云千雪这小贱人作践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说,眼下得了这样好的机会,却反倒来这么一出儿大义灭亲。舅舅,咱们所为,全是为了顾家!”
“顾家,从不会做这样犯上作乱,大逆不道的事儿!”顾文儒厉声一喝,将霍元慈的话打断。
云千雪连连冷笑,清凌凌开口,直言道:“说到底,长公主还是不是因为你自己。你觉着姑母待你不够好,你嫉妒皇上,也嫉妒朝歌。”
霍元慈心中莫名的情绪翻涌,竟是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你胡说,你胡说!没有,孤……孤是嫡长女。是最尊贵的长公主,孤,做什么要嫉妒旁人!”
云千雪垂首,婉然一叹,幽幽道:“我只记得,当你长公主感染风寒,半夜发起高热来。姑母全可以不管,却是抱着你,亲自照看了一日一夜。若这般也是虚情假意,倒让我实在无话可说了!”
霍元慈双肩忍不住抖动起来,连连摇头,“她,她就是图谋不轨,她当初要害母后留给孤与皇帝的乳母与宫人,就是另有打算!”
霍延泓凉凉一笑,“母后当年在宫里,端的是虎狼环饲。文妃、荣妃,哪一个都不好招惹。她要保着你我二人,难免有些凌厉手段。何况,当年,也是景怀皇后对不住母后在先。母后数年来,也一直护住了顾家的富贵。再如何,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皇姊为何偏要这样害母后!”
霍元慈仍旧执迷不悟的说道:“不!你别说得仿佛我是不知好歹,恩将仇报的白眼儿狼。你才是,你才是忘本的那个人。生你下来,为你打算的,到底是咱们的亲生母后!”
霍延泓只觉这样的话与霍元慈永远都争论不轻,只淡然而冷肃的凝着她,最后闭目,道:“传旨,”他语顿,万般疲惫的说道:“襄城长公主犯上作乱,今日起,从宗谱中除名,圈禁与景山离宫,永不得出。驸马杨云邺除去官职,立时遣回原籍。襄城长公主与杨云邺这一脉,永不可承袭平康侯的爵位。”
这样的惩罚,不止罚在了霍元慈的身上,更是将杨云邺与霍元慈的儿女们都一并连累了。这旨意与将杨云邺一家逐出杨家无甚区别。
霍元慈有些不能相信,道:“我,我是你的手足骨肉,我是你的血亲!皇帝,你,你如何能这样对我。往后百年归老,你有何颜面去见父皇母后?”
“正因为你是朕的皇姐,朕才对你格外开恩。”霍延泓表情决然,话罢,讽刺的笑了笑,冷冷盯着霍元慈反问道:“至于百年归老的事儿,皇姐痴长朕几岁,想来必定是要走在朕前面的。皇姐往后在离宫无事之时,倒是应该好好想一想,到时候,你有何颜面去见父皇与母后”霍元慈听着这话,双肩忍不住的颤抖,霍延泓却是又笑起来补充道:“朕言语中的母后,是端敏皇后而非景怀皇后!”
霍元慈嘴唇发抖,脸色是青白交加,听完这话,痰气上逆,气的双眼一番,直直的晕了过去。立时有人上前,将霍元慈拉了下去。
这时,顾文儒、顾临甫两人才跪地,连连叩头替顾临怡向霍延泓请罪。
“起来吧,朕知道,此次顾家与杨家均为牵涉进这桩事儿里。顾氏的罪过,自是她自己的。此番勤王与诘安在西北立下的战功,自不会因为顾氏的糊涂抵消。”他说着,缓缓起身,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亲自去扶顾文儒。神色很亲近温和,道:“朕的江山社稷,还要指望着舅舅与诘安。诘安与朕又是一块长大的表兄弟,朕自是信得过的!”
顾文儒听了这话,微微有些恍惚,想也不敢多想,脱口道:“如今西北战乱已经评定,诘安身为大齐的臣子,做什么都是应当,不敢请赏。微臣如今年岁已打,在朝政上多少也有些力不从心,还请……”
“让开!我有皇上钦赐的宝剑,可先斩后奏!”
顾文儒话音未落,却听外面响起清脆的女声,那声音沉沉有力。霍延泓曾御赐给姜子君一把先斩后奏的宝剑,如今云千雪细细听着这声音,一下便分辨出来,说话的女子是姜子君身边的黄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