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沈青黛自入宫就交好,如今也有一年多了,从前无宠的日子寂寂,到底是她与沈青黛作伴消磨过来的。她眼里,沈青黛一向明朗大胆,如今不知道遇见了什么难事儿,竟吓得啼哭不已,心里越发软了下来。
沈青黛这才终于开了口,呜咽的哭道:“不是我不愿意与你说,只是,只是事涉嘉妃,又是了不得的大事儿。”她说着,便把在撷芳殿外听到的话与冯岚说了一遍。
冯岚听她话落,周身一冷,颤颤道:“你是说,嘉妃瞧见你偷听了?”
沈青黛道:“虽然没当场被抓住,可嘉妃,怕是已经发觉了。这样大的事儿,你说她怎么会留着我!”
冯岚沉静的想了一想,拉着沈青黛的手道:“咱们去告诉皇上!”
沈青黛忙害怕的挣脱开,摇头,又将白芍与她说的话如数说给了冯岚听。
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便如冯岚她之前因着杏花坞走水被罚一事。她就隐隐觉着是卫嫔与贵妃动的手,可她没有证据,又有什么法子呢。便是连皇上疑心,也是苦无证据,只能如此作罢。
冯岚沉吟了一番,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幽幽开口说道:“白芷,为我更衣。”
皇帝此番走的急,又是分了两路,一路往九华山去迎太后、元妃,一路送恪贵人往木兰去。内侍省与内宫局自然忙作一团,纷纷赶着在明日将一切都收拾妥当。
“皇上去九华山,又何必非要带上恪贵人?另外送恪贵人去木兰,得生出多少琐碎和麻烦来?”
姜子君这一胎已经有三个月,眼下大是安稳。这会儿她正与霍延泓坐在倾香殿的暖阁里,瞧着霍延泓疲惫不堪的模样,亲自抓了薄荷叶放在熏香里为他提神。
霍延泓嗅着凉丝丝的味道,手里摩挲着云千雪让人从九华山送回来的沉香木佛珠,幽然道:“因为朕的缘故,恪贵人与贵妃结了怨。留她在宫里,保不齐贵妃出什么幺蛾子。”他语顿,瞧着姜子君要言语什么,拦住她的话头,清清淡淡的说道:“也是因为你怀着孩子的缘故,不想让你劳心劳力。敦妃是个老好人,出了事,你指望不上。嘉妃与舒昭仪两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贤妃,朕原本指望着她能与贵妃抗衡一二,可那也是从前了。如今,朕瞧着她也不敢同贵妃当面冲突。否则,惩治恪贵人的事,她能让朕出面做主?”
姜子君心里是甜丝丝的暖,只道:“也好,皇上把恪贵人带走,也能少点儿乱子。左右这宫里上下都是一样,谁也不会再惹出什么幺蛾子。”
霍延泓略略松眉,坐直了身子提醒她道:“如今你这身子虽说是有三个月了,可到底也不能松懈。眼瞧六月诚淑仪临盆,她平日里不温不火,这一胎约摸着也就这样了。倒是你,旁人不论,你好好顾着你自己,朕与元妃也能安心!”
虽说霍延泓这话里带着元妃,可姜子君心里也是满足的。便笑嘻嘻道:“她们能把我如何了?皇上只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霍延泓唤了一声,尹航手捧着宝剑进门。姜子君瞧着倒是眼熟,笑道:“皇上让尹公公拿您的佩剑来做什么?”
霍延泓抬手,很自然的将宝剑拿起来,放在姜子君的面前道:“朕将这把剑御赐给你,可先斩后奏。”他话落,又抬手从尹航那处接了金牌,给姜子君,殷殷嘱咐她道:“这金牌可调动启曌城的禁军。都留给你。”
姜子君心中既是震惊,又是安慰。瞪圆了眼睛讷讷道:“都给臣妾?都给臣妾皇上就不怕臣妾造反?”
霍延泓却是抚掌大笑起来,道:“朕若是信不过你,这后宫、朝堂里就没一个能信得过的了!”
姜子君不以为然,将那金牌拿在手里,明媚一笑,“臣妾如今有焕儿,又有御赐的宝剑、金牌,这么好的宝物,可不能在臣妾手中糟蹋了!”
霍延泓拍了拍姜子君的手,只道:“你若是真挟焕儿来取朕的江山,朕给你又何妨。”
姜子君垂首看着那宝剑,眼角微微一扬,睨着他戏谑道:“到时候,皇上便是自自在在的带着青萼信马由缰,遨游山河了。臣妾可不做这样的傻事儿!”
霍延泓被她看中心思,不免有些感愧,微微一咳,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姜家是行伍出身,你也晓得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能派的上用场,可别让自己吃亏了!”
姜子君这才认真的一笑,难得郑重的说道:“皇上请安心,臣妾自然会护好颜欢、焕儿与云珠!”
霍延泓心下感怀,也是笑了笑补充道:“也护好你自己!”
两人说话的功夫,外面便有人进来通报道:“皇上,恪贵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