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薷忙上前给云千雪把脉,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舒了一口气道:“小主累的脱力,昏睡过去了!”
太后这才放下心,正回身,要问稳婆是小皇子还是帝姬的时候。却见那稳婆倒提着孩子的脚,用力的拍了两把,惊得满头冷汗,焦急的说道:“这孩子,怎么没个声,不哭呢!”
李香薷嘴里发苦,只叹这孩子命数不济,原本在母体里就受了那么多磨难,先天不足。如今又逢早产,能不能保住命,实在是难料啊。她如此合计着,也不耽搁,上前去看孩子的口鼻。手指小心的在孩子的鼻子与嘴边擦了擦。再用力的怕了一把,这回,孩子总算是呜呜叫了两声。
稳婆这颗心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安放下来,喜道:“可好了,这下母女平安,是个小帝姬。”诸人七手八脚的将那孩子用大红绣着福寿三多的襁褓包了。
太后自觉这么多年以来,已经是波澜不惊惯了。今日瞧着云千雪临盆,自己也好似在生死间走了一遭。背心的绸子中衣都被汗打湿了,她不经意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尽是凉凉的冷汗。
和敬夫人自己生产的时候,可没像这样凶险,如今母子平安,忙凑了过去,看着小帝姬红红皱皱的小脸儿。娴熟的抱到太后跟前儿,道:“太后快瞧瞧,小帝姬这一番闹腾,如今难得是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太后犹自不大放心,用手放在小帝姬小小的鼻子下面,虽说那气息微弱,却也是一进一出,暖暖的喷薄在太后的手指上。她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孩子,却是第一次瞧着孩子是怎么降生的。不觉微微一叹,道:“她母妃对得住皇帝,哀家对皇帝也算是有个交代了!盼着这孩子往后都平安顺遂的。”太后的话一顿,手指点了点小帝姬的脸颊,生出几许怜爱之心,道:“一愿人清平,二愿身强健。哀家趁着皇上未归,先予她个封号,便叫清平吧。”
和敬夫人低低念叨了一句,“清平帝姬,”跟着抿唇笑道:“清平又曰升平、长平,这一世都清和平静,才是真正的安稳顺遂。清平刚一出生,就得了太后如此眷顾,往后必定会好的。”
太后含笑,“如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咱们娘儿俩也算能给皇上交差。这就让人赶紧送信儿去吧,送晚了,不晓得要怎么埋怨咱们了?”
和敬夫人想起皇上回去木兰已经月余,若从他平安从乌恒回木兰行宫的日子来算,人早就该到了。却是因为卫菡萏的关系绊住了脚,自然让和敬夫人心里大是不痛快,忍不住埋怨的说道:“皇上这一心落在了卫嫔身上,把宫里的事儿都浑忘了。臣妾预备亲自写这封信,好好与皇上说一说,云采女这一胎生的有多么凶险。”
太后撑不住哈哈一笑,整个人都松快许多,只道:“这促狭的心思,可不像是你该起的!”
和敬夫人也忍不住一怔,却仍旧气鼓鼓的样子,道:“太后既然都说臣妾促狭了,更不能担了这虚名,连夜就让人给皇上送去。看皇上自己后不后悔!”
太后细细的看着兀自熟睡的清平,又瞧了瞧仍旧在昏迷中不肯转醒的云千雪。悠然笑着叮嘱她道:“前次被软禁的事儿,皇上可把哀家骗苦了。你即要写亲自写这封信,就要活灵活现,让皇帝亲眼看见一样。”
和敬夫人笑吟吟,连声道了句是,回身,将清平帝姬送到了嬷嬷的怀里。太后又细细的叮嘱了屋子里要时刻都烧的暖暖的,注意云千雪的饮食。乳娘等人,也要仔细的瞧着。屋里的人恭顺的应下来,便送太后出门。
和敬夫人直跟着太后到关雎宫的仪门下,才被太后打发回去。
此时,已经敲了三更鼓。姜子君返回倾香殿,也不急着睡下,立时让黄槐磨了墨,当真把云千雪如何突然提早临盆,如何脱力昏死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太后如何焦急,孩子如何艰难的生下来的万般凶险如数写进了信里。唯独没把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给写出来,也不让旁人将云千雪生了帝姬的事儿说出去。
写到最后,在末尾只道,“唯恐陛下挂怀,深悔不能亲在,妾将前后皆言于信上,望陛下勿要急躁,可缓缓归矣。”她这一番揶揄,可真算是大大的出了气。写好,立时封上,让人将连夜给霍延泓送了出去。
临走,还不忘了千叮咛万嘱咐,若是皇上问起,就道实在是太急,没打听生的是帝姬还是皇子。
等那信送到霍延泓手里的时候,圣驾已经从木兰行宫动身,刚出了冀州。因为纯昭容与诚淑仪两人皆是有孕在身,卫嫔的病又迟迟未有好转,所以一路走得极慢,委实令霍延泓焦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