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毛似乎是感受到了不善的气息,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转而划着大圈围着白越一行妖打转,飘忽上下,虽然不再靠近分毫,可也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这……可就难办了。
“哥,让它过来吧。”背后被轻轻戳了戳,回过头一看,是不知何时已经睁眼的白月。
“可……”至少作为名义上的兄长,怎么说白越也有要保护弟弟的意思,不过相峙没多久,“好吧,当心点。”
白月的眼神很认真,而且异常干净。
“想到了小时的一些事,也许这样就能召唤来什么东西……”走到白越的前边,白月对着那撮绒毛伸出手,“记不清楚了,但是这样能带来什么,好像。”怎么说那个时候的年纪都太小,现在能记起这么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绒毛很听话,几乎就在白月伸出手的同时就飘了过来,轻盈地落在手心——期间还在白越的手腕处转几圈,洋洋得意。
这毛……莫非还通灵性?
可是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毛发落入白月手中,然后就不带动弹的了,灵性还在,却没有后续的动作。
白月摇头:“不知道。”彻底地一问三不知了。
“已经帮大忙了。”在把鼻子凑上去嗅了许久后,趴在白越肩头的老狐狸发话道:“这毛发不是别的灵兽的,应该就是属于我族,而且这位的实力还很强大。”
难怪会有一种莫名熟悉亲切的感觉。
“白月做得很棒了。”见白月锁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白越抬手摸摸少年的脑袋以示安慰,“我们还没有一点头绪,线索就被白月找回来了。”这样下来省了不少力气。
“那哥哥今天晚上奖励奖励我吧?”所谓奖励当然是睡觉时的。
白越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再望向白月时,他发现少年很认真,从表情里能读出来的也尽是期待。
又中招了也只能自认自己太蠢……
也不知道白月到底是从哪里学的……一被夸奖一被爱抚,就会顺理成章地提出一些挺过分,但又不触及白越底线的要求,每次,白越只能笑着骂臭小子然后都没后文的。
分寸当然有,最后的底线还没破,但身体的触碰之类还是没人干扰,呀,小两口子做这种事有问题吗,而且白越也逐渐习惯了来着。
“今晚能找到睡的地方再说。”换了一只手抚摸白月的脑袋,暖和柔软的耳朵是重点照顾对象。
“会找到的。”
“呀,这么肯定?”其实有点期待今天又能玩出什么花来。
白逸蹲在白越的肩膀上,全程围观啧啧称奇,至于斜着眼睛泛滥直酸水的阿茗……他早就被无视一万年的好嘎?
就算是蠢货也能从空气里嗅出些什么来了,那股恋爱的糜烂味道呦……
然后绒毛动了。
“跟着它……吗?”白越歪着脑袋,询问白月。
这撮绒毛大概真的是有意识的,它从手心中飞起,向着某个方向飞远之后又飞回来,在白月的手臂上旋转几圈,像是急切地在催促着什么。
眯着眼睛考虑了一会,白月点点头。
绒毛上的气息真的很亲切,恐怕正如白逸所说,它真的曾经扎根在某位同族的身体上,其上的灵气也是熟悉的冰霜寒气,却出乎意料地让狐狸们觉得很温暖。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实在没选择了。
被莫名的感觉带入森林中,又凭借着儿时模糊的记忆召来了绒毛,这大概已经是白月的极限了。如果不接受绒毛的邀请,一行妖怪只能傻乎乎地等在森林里,最后随便找个方向继续冒险——这种结局只会更差。
而且这撮儿绒毛这么有灵性,看上去也不像是有敌意的样子……也许还会帮他们一把?
为了白越的安全,白月很少拿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东西赌,不过这一次,他决定还是要冒着险,试试赌一把会怎样。
“你……还要往前吗?”手一伸,绒毛就很听话地落入手心,白月这样问。
一行妖怪都不太清楚前进的方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走了很久很远,时间的概念都有点朦胧了——可太阳还未落下,血红的月亮也没有挂上天穹,现在大概还不是晚上吧。
可多多少少还是让人觉得疑惑。
白逸跳上白月的肩头,拍拍肩膀:“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从另外一侧走出绝境内层了。”
“还要继续走吗?”阿茗表示对这来历很不明的绒毛不信任。
“说吧,你还要飞多远。”将手心举到面前,白月一屁股坐在树旁的石块上,“我们也是需要休息的。”这个倒是明显的借口,一行妖兽的体力远远强于人类,再走个几天几夜都没大问题。
绒毛飞了起来,其中的两小撮向上抬起,像是急切挥舞着手臂的孩子。
它应该真的是有意识的吧……
“那最后相信你一次。”
再次从白月手心里飞出去,可能是真听懂了白月的话,这一次绒毛飞行的速度卖力了许多,几只妖怪甚至都要奔跑起来以免掉队。
越过一丛丛的灌木,飘过一片片的草丛,当身边火烧一样的树林渐渐稀疏,树木的颜色越来越淡,越来越趋近于正常的时候,绒毛在半空中打了个转。
夜幕在刹那之间降临,血红颜色的月光下,那撮毛……突然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