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一对比,那甄嘉应叩谢他之后便理所当然坐下的模样,在对比对比贾赦礼貌的样子,莫名的心里就不舒服。
他家阿成坐下,那是因他太子之尊,是坐自家的椅子。
可贾赦,甄嘉应,都是外人,是臣子,戴权好歹是内相,代表着他的脸。小小年纪便连一句基本的礼貌用语都不会说,那以后岂不是……
乾熙帝想着,脸莫名的一黑。
他给甄家的恩宠,的确过多了。就算当年想着扶植毫无根基的甄家权衡后宫,但是眼下也该换换策略了。用裙带关系起家的甄家隐隐压制以军功起家的贾家等所谓的四大家族,也是一种跌份。
“贾秀才,你卧底的怎么样啊?”乾熙帝压下心中的思索,面上带笑,调侃道。
“回皇上的话,我卧底的虽然很成功,但是都要靠阿成哥哥。”贾赦很诚实,把自己所看所知晓的内容一股脑儿的说出来:“书院里有很多富贾大少们,有很多是被家长逼过来的。他们会鄙视穷酸书生,会给钱抄作业。可是这帮大少应该是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的那种,并未涉及科举舞弊。反而有些大少弟弟们,那些庶子,想要出人头地的,可碍于商人三代不出仕或者想要会读书争夺家产等种种缘由,有心智不坚的就很容易被蛊惑。”
说道庶子,贾赦垂了垂眼睫。他家里也有庶子弟弟,从前他不怎么懂两者区别。反正在弟弟贾政之前,他就有妍妹妹了。不管庶子庶女,祖母都说过他是大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他一直以好大哥来要求自己,可弟弟向来不与他亲近。
现在,他懂了,原来他们之间横跨着一道天栈。富贾家庭牵扯钱财,他们家则是爵位权势。
“皇叔叔,我现在开始练武,以后能不能当大将军啊?”贾赦问道。
“朕可记得某人怎么耍赖的,冬天太冷夏天太热,春秋多余要防风寒。”乾熙帝好奇问道:“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以后还要保护弟弟妹妹们。”贾赦扒拉扒拉手指,“父亲姨娘太多了,肯定弟弟妹妹还会有的。万一日后他走后,我养不活弟弟妹妹,让他们被欺负了怎么办?
“赦儿……”
“还有阿成哥哥,他对我这么好,我现在连一点回报都给不了他。必须要靠自己去吃苦啦。”贾赦说起来忧伤的垂垂脑袋。
听着这话,司徒文眉眼间笑意加深。
乾熙帝笑了笑,“小将军你可要记得今日这话。”又与贾赦闲谈了几句,乾熙帝瞥了眼在门口逗留的贾代善,挥挥手示意人回家找爹去。
待看着贾家父子两背影消失,乾熙帝转眸望向司徒文,面上带了一丝严肃,“阿成,朕给你的密保看了?”
“回禀父皇,儿臣已经阅过。”
“那此事,你如何看?”乾熙帝说完,顺手去端茶盏,发觉桌案上空落落的,瞥了眼立在一旁的戴权。
戴权也无奈。皇帝今日发怒,基本上请屋内的大臣人人喝了一杯茶。闹得行宫里,御用的茶盏都没了,他已经命小徒弟快马去寻了。
“科举选人才,乃是国之大事。”司徒文闻言,眸光闪出一片杀机,“若牵涉其中妨碍公正,染指国之栋梁,定杀不饶!
“人自然是要杀的,朕想……”乾熙帝叹口气,“朕想问的是,你对此--利欲熏心的商贾,士子,学政官员互相勾结成一线,慢慢进行蚕丝,就像蚂蚁溃**一般,最后大坝将崩一事,有何感触?”总觉得几天不见,他天才儿子智商不在线。
听了这直白无比的话,司徒文笑笑,话语中透着一股冷意,“那就把坝用金子筑起来。”
乾熙帝:“……”戴权,别拦着朕,朕想扔杯子!
“坝用黄石泥土筑造,风吹雨打之后总会留下印记。”司徒文抿抿嘴,淡然道:“但是金子却不同,风雨之后,依旧不褪色分毫。儿臣认为治国也如此,我们总不能整日去预防去紧紧盯着每个大臣,要知道人心难测。身为皇家人,儿臣认为能做的只有规定。一个透明的法规。”
“自古严刑酷法,只威慑一时。”乾熙帝稍稍不满。
“不,没有严刑酷法的律令,符合大多数百姓的福祉,将会流芳百世。”司徒文郑重其事的跪下,“儿臣恳请父皇下令修律,将各方利益重新划分,订立明细,最为重要的是,儿臣请父皇明令“法不责众”为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