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她却有些迟疑,迟疑什么?不过是担心他依然骗她而已,不过她此来的目的,本来就是要问清楚,是否是骗她,她自会判断。
她吸了口气,提起那个人,那件事,心依然会抽痛,“那个柳小姐,是怎么回事?她说她是你未婚妻。”
郑宣直直地看着她,漆黑的眸里似乎涌动着什么,楼玉笙看不懂,又似乎,他并不打算说什么,可她既然来了,就不会什么也不听的就走,便那么定定地望着他,非要他给出个答案来。
半晌,郑宣似乎妥协了,讥诮地看她,“你不信我?”
楼玉笙冷冷道,“我要听你的解释!”
郑宣无声一叹,声音有些沉,“笙笙,当年,我还很小的时候遭遇一次暗杀,是静翕的兄长冒充我,替我挡了一劫,但他却因此死了,他母亲当时还怀着静翕,一听到这个消息,很崩溃,她受了刺激早产,生下静翕后,没能挺过来,也去世了,临终前求我母亲照顾好她女儿,我母亲答应了她,说我会照顾静翕一辈子,虽然这只是个承诺,但对她们,对静翕,都当成是我会娶她,因为只有结为夫妻,才会一生一世的照顾,我虽不这样认为,却无法解释清楚,因为,静翕是早产儿,自小体弱多病,根本受不得一点刺激,我因为对他们一家的愧疚,自然不敢直言,这次会带你回来,也是希望婉转地提醒她。”
楼玉笙知道,这是真的,便也放松了心情,可是,“可柳小姐说,你亲口许诺过要娶她,还说什么等她嫁衣绣好了,你就会娶她?”
郑宣皱眉,“她这样跟你说?”
楼玉笙瞧他表情不像作假,也有些狐疑,“难道你没说过?”
郑宣似是想到什么,一声冷笑,“奴大欺主!”
“什么?”楼玉笙不太明白。
郑宣道,“静翕身子弱,有一次受了风寒,病情加重,差点没救回来,应该是她的奴婢趁我不注意,这样骗她,让她有了求生的意志,才救回她。”
这样的解释,她应该相信,也就是说郑宣其实是无辜的,他和柳小姐,只是有个照顾一生的承诺,这样,她也算不得第三者,可是,她还是无法放心,毕竟是郑宣给了柳小姐希望,又一直不拒绝,一直这样暧日未着,才让柳小姐越陷越深,若是将来,柳小姐得知阿宣不会娶她,她会怎样难过?她身子那么差,该不会真的承受不起一点点的刺激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和阿宣,都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你在想什么?”郑宣见她沉吟不语,问道。
楼玉笙叹口气,“虽然,似乎你们并无婚娶的承诺,可我依然觉得自己是个介入者。”她忽然抬眸看他,“如果不是遇到我,你会按照你母亲的意思,娶她吗?”
郑宣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但很快,他说道,“不会,我一直当她是妹妹,你有见过哥哥娶妹妹的?”
楼玉笙抿了抿嘴,哥哥娶妹妹自然是没有,可表哥表妹什么的,可就多了去了。
不过郑宣既然这样说,她也稍稍放了心,另一面,却依然觉得内疚,仿佛浑身都不自在。
“怎么了?”
“即使如此,我依然觉得对不起柳小姐,好像是我夺去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我就像个……” 楼玉笙苦笑,笑声里充满了无奈,充满了悲哀,亦充满了嘲讽,“就像个为千夫所指的第三者,是破坏了你们婚姻的第三者。”
“你胡说什么?”郑宣冷着脸斥道,语气似乎有些愤怒,“你该在意的,不该是我的心意,我的想法嘛?为什么要在意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本该属于她,什么破坏,什么第三者!那都不是你该在乎的!我说过,我对你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你也必须一样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不,是唯一!”
“唯一?”楼玉笙嘲讽地看他,“那你后院的那些女人呢?我都不是你的唯一,你凭什么要是我的唯一?”
郑宣不快地皱眉,眼里似乎闪过一瞬尴尬,又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有几个女人很正常,何况那都是遇见你之前的事,从遇到你之后,我从来没有碰过别的人!”
楼玉笙目光一横,“反正我容不下她们!”
郑宣忽然笑了,笑意直达眼底,“笙笙,你这是要做妒妇?”
楼玉笙看他不以为然的表情,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嘲讽,他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三妻四妾对他们来说,太正常了,那些个只有一个妻子的男子,几乎都已经绝种了。
可即使如此,她也做不到看着他左拥右抱,“我这也叫妒妇?郑宣,你试着想一想,如果我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男人,你会怎么做?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些人吧,那才叫妒呢!”
郑宣的脸立刻黑了,“什么叫你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男人?楼玉笙,你想都别想!”
楼玉笙嘲讽地哼了声,“虽然这个时代也在提倡女子从一而终,可事实上,这个王朝对女子尚算宽容,若是夫妻不和,女子大可和离,再嫁并非难事,即便是天家,那些个公主们,哪个不是丈夫死了就又改嫁,甚至嫁了三四次的也不是没有!所以,你若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别指望着我会一辈子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