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离开安平别苑以后便扔了獠牙面具,一路狂奔的速度仿佛飞行一般,只见一道暗黑的光芒闪过。
来到城外的护城河,春夜的河水还很冰冷,但此时此刻不容他想,也只能直接跳进去,沉入水底。
他腿上中了一箭,并非什么重伤,但他嗅觉教常人灵敏许多,知道郑家堡的人在箭上涂了药,旁人闻不到,但经过特殊培育的鸟类却能嗅到。
若不除去那药,无论他走到哪儿,都会被追踪到。
他倒不担心那些人会是他对手,可总是被人找麻烦,总不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月光如薄纱,冷淡地洒在河面上。
每隔一段时间,他会浮上来换一换气,这样持续好多次,直到半个时辰后,他才放心地从河中出来,因他再不出来的话,怕是要死在这河里了。
他腿上的箭毒,不仅仅是方便追踪,却真真实实的仍有毒性。
他虽可以行经运气让毒性缓上几个时辰才发作,但到底还是需要解毒的。
未免留下痕迹,他却也不能自己去药店拿药材,只好找别人。
他站在护城河边上,凝神望着距离不算太远的小镇。
——
楼玉笙早上扮成吕意离开后,倒是一路顺畅。
不过她所谓的顺畅,也不过是自以为,反正到底有没有郑宣的人跟着,她也不清楚。
但吕意那张脸实在太出色,出城之后,她就找了个角落把面皮撕下来,又用带上的眉笔给自己画了个妆,虽不如珠兰那般出神入化,但唬弄那些个好色之徒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外,为保险起见,她都不敢走和楼万老家一个方向的城门,就怕那厮变太到一定境界竟也能猜到她的想法,便特地取道相反方向的城门出门,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在天黑的时候来到那个离楼万老家不远的小镇上。
一天筋疲力尽的行程,楼玉笙有些吃不消,早早地找了间朴素干净的客栈歇下来,明日再出发。
因为太累,吃过晚饭后她很早就回房歇息了。
直到,月上中天时……
那会儿她睡的正香,却被一阵动静不算大的响动给惊醒了。
她有些担心自己进了传说中的黑店,迷糊的意识立刻清醒,很快将藏在枕头下的短刀握在手上,悄悄地掀了点帐幔。
只是,她手指才刚撩了一下,她还不及眨眼的功夫,就见一只手快如闪电般的伸进来掐着她的脖子。
“呃……”
为什么又是掐脖子?能不能换一样啊?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得被掐出咽喉炎来!
速度还这么快,能给她个反应的时间么?
她最近是不是得罪神明了,总是接二连三的遇到各种坏事,简直衰透了,回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拜拜神佛!
前提是,她还能有那个命去啊!
“大侠,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咳咳咳……”
总算放开了点,可以让她喘口气了。
她摸索了下,把枕头下的钱袋子也摸了出来,颤颤巍巍的递出去,哭嚷嚷的声音,“大侠,我所有的钱都在这儿了,都给您,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上有八十老母老下有三岁小儿的,不容易啊……”
帐幔外的那人嘴角不由的一抽,听这声音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也好意思说三岁小儿……
他并没有接钱袋子,而是递了一粒药丸进去,声音故意压沉了许多,有些粗哑,却又有种难掩的清朗,“把这个吃了。”
虽然很晚了,但仍有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这帐幔的质量又不算顶好的,月光也能洒进来,楼玉笙便看到漂亮优雅的拇指与食指间夹着一颗药丸递进来,瞬间眼睛都瞪圆了。
这是……毒药?
苍天啊,大地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她总这么悲催!
之前被郑变太迷女干也就罢了,被人绑架活活挨顿打也罢了,被莫名其妙的杀手给暗杀也就罢了,怎么现在住个客栈都能被喂毒药啊!
这到底是哪个天杀的作者设置的坑爹剧情啊!
要让她知道是谁,一定活吃了她!
楼玉笙哭丧着脸哀求,“大侠,可不可以不吃啊!”
那人有些不耐,“少罗嗦!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那一瞬,楼玉笙感觉到四处弥漫的浓烈煞气,和舞心月想方设法掩饰的可不一样,这是赤果果的暴躁。
这一刻,楼玉笙仿佛看到琼浆玉液般眼疾手快地一把把药丸夺过来囫囵吞枣地塞进嘴里,迅速咽了下去。
她想着吧,这人既耐着性子要她吃毒药必是有求于她,他最后应该是会给她解药的。
何况,即使情况最糟糕,她也还有保命符呢!
哼哼!
那人似没料到楼玉笙会突然这么爽快地吃了药,怔了一怔,才开口,仍是刻意压沉的嗓音,“此药每隔十二个时辰发作一次,发作时……”
他还没说就被楼玉笙急促地打断,“停!大侠!您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我会很听话的。”
那人又是一噎,才彻底放开她,倒是个聪明人。
他拿了张纸给她,“去医馆,照这上面写的东西买,回来煎好药拿给我。”
“这个时候?”楼玉笙的声音里满是不乐意的情绪。
“我给你一个时辰,若不能按时回来,我依然能找到你,到时候就没这么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