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舅舅,清雨还是替您找太医来吧,这样流血流下去,会出人命的。”沐清雨只能暂时用一些纱布替景东华止血,可景东华却毫不在意胸口上的伤,他怔怔地看着一旁目光呆滞,满手是血的长公主,眼里竟是浮现出一丝柔情,他竟没有怪她。
已然恢复神智的长公主眼里慢慢浮出一丝不忍,毕竟是她爱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的人,可她更无法忍受景东华当年对他的残忍。
“伤了我,你可满意了?”景东华挥手,让沐清雨下去,这是他和长公主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沐清雨看了一眼景东华,又看了看面容萋萋的长公主,悄然退下后,替两人守着门口。
“不,我一点都不满意”长公主抬起高傲的头颅,愤愤地道“我戳在你口上这一刀,远远不及二十年前你戳在我心尖尖上那一次。”
“那是个误会”景东华喘息着,强撑着支起身体“我当时的确派了人去照顾你,可并不是那嬷嬷,中途也不知出了什么乱子,直到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才知道,当时我派去的人早就被掉了包了,那一定是当时与我争夺皇位的大哥干的,他的本意是想要活捉你和孩子来要挟我,后来,我屡次派人去找你,整整找了三个月,都没在月牙山找到你,直到我在大齐的线人说,未央宫里突然住进了一个神秘女子,未央宫是你出嫁前的宫殿,大齐的皇上和太后又那么疼你,我想着绝不会让除了你之外的人住进未央宫,想着,你一定是怨恨我,所以回到了大齐,我想要接回你,可当时当登基,内忧外患,待我处理好一切之后,就传来了未央宫失火的消息。”
景东华说着说着,眼眸就像是被迷上了一层水雾一般:“清河,我很想你,想了你二十年。”
啪啪啪,三声脆亮的掌声像是无情的讽刺,长公主嘴角微微上扬:“东华,我单纯过,那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信,一开始你说你只是西夏的将军,我信了,后来你又说你是皇子,我也信了,最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生挚爱的人,是西夏的太子,而且自小就和靖国公的嫡女有婚约,而我,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落魄公主,当时我把孩子交给宁王后,就离开了小茅屋,我到了断崖边上,不死不活地待了三个月,我想死,可是又舍不得你,舍不得我们的孩子,最后我回来了,我想,我一定要等到你,可是二十年,我等了二十年,我等来了我们的孩子我都没等到你,你以为我在野人谷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长公主微微转动身子,她的目光变得悠长,仿佛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七年前,一队人马闯入了月牙山,我听到他们谈论,说西夏国的皇帝景东华和其皇后,那位靖国公的嫡女是如何如何恩爱,皇后是如何母仪天下,皇帝是多么英勇多才,你老实交代吧,你已经忘了我了,也忘了我们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孩子,还活着?”景东华捕捉到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信息,虽然冷长熙是长公主之子这件事情已经小范围传播开来,宫里头也有不少流言,可是大家在景东华面前都会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毕竟,景东华年少无知和拐带大齐公主这件事情终究不是件光彩的事,若是让大齐那方知道,且不知又要出多少乱子来。
长公主没有回答,她垂眸,脑海里只是不断地闪现出二十年前那嬷嬷如何狠心地将孩子从自己手中抢走,而她为了保全孩子性命将他托付给宁王的场景。
“他还活着,不过你永远都见不到他,你不配”长公主望着景东华凄凉地一笑“就像当年你觉得我不配站在你身边,让人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一样。”
“清河,我……。”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是沐清雨的声音:“天师,皇帝舅舅已经睡下了,天师晚些再来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悠然响起:“老夫方才研制出了一种新药,已经请太医院的大夫们检查过,也请试药的太监们试过了,能延缓喉咙肿痛,止咳清热,最是适合皇上现下服用。”
站在殿门口的沐清雨有些尴尬,她笑着道:“那天师不妨将丹药先交给我,待皇帝舅舅休息好了,我再伺候他服下。”
“这……。”
“怎么,天师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老夫不敢,老夫自然是新人郡主的,只是这味药有一种独特的服用方式,需要用炼药人的三滴鲜血滴在清水中服下,才能起效,所以老夫不能擅自离开,要不然,老夫陪着郡主一起等皇上醒来可好?”
景东华和长公主在里头听得都是真真切切,看来这天师是打定主意了,景东华看着这被褥上衣襟上都浸透了的鲜血,只觉得有些头晕。若是这天师一直守在门口,他根本没办法处理这殿内的狼藉。
突然一声忠厚的男声在殿外响起:“据冷某所知,这天下间只有两种药要用人血,一是忘忧散的解药,二便是将蛊虫引入人体时的蛊药,不知道,天师所说的,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