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你么?”五味杂陈,她甚是忘记了推开。
清月瞧着这一幕,心中大骇,扭头便往府中走去。连帕子丢了,也不敢去捡。
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她焦急的环顾四周,生怕有人见的了这场面。所幸,天色已经暗沉,空空的巷子中,无人经过。
“喂,清月。你怎的不进来?”吉祥一早闻见了响动,打开了朱红的大门,却见清月怵在那里,并不动。
清月瞪圆而来眼睛,捂着他的嘴,就往门中拖去。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瞬间变成怪力女,吉祥一时不知所措,任凭身子被拖进去。
“嘘。”清月用食指触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吱声。今日的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她没半分的心理准备。
那可恶轻薄之人,她撸了袖子,准备上前教训一顿的,却碰上小姐的目光。那目光中的含义,她看得透彻,是让她不要插手。
也不知道眼下如何了,她探出半个脑袋,来回张望着。
却说另一边,齐文鸢的理智终究占了上风。樱口一张,雪白的贝齿咬在孟君浩的手背之上。
孟君浩吃痛,一时松懈,丢开了手。
重新获得了自由,齐文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死死的盯住孟君浩,冷冷一笑,语气中满是疏离:“天子不再皇宫中呆着,跑到这冷僻之地,却是为何?”
他伤透了她的心,又来寻他,未免太可笑。就算她对他有情,但亦不能容忍,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待遇。
少年一袭月白色的锦衣,外面套了厚厚的夹袄,衬得一张玉色的面容,更加的清俊。
只是,他的面上却是落了几分忧愁之色,连脸上的轮廓,也明显了几分。
明显是瘦了些。
瞧着,齐文鸢的心就软了,目光却依然炯炯。眼下的情境,她不愿意叙旧情,只希望他告诉她,为什么。
为什么,他对她,冷淡如初。
孟君浩咬着唇角,双手局促不安的垂在身侧。他本来只是想远远的瞧她一眼,就像上次一样。
只是,理智却控制不了他身体。莫玄镜午后离宫的时候,他就一路跟着。
今天是初二,她必然会去莫府上看娘亲的。
果然,在莫府,他瞧见了她。他就躲在门口高高的树梢上,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少女的瘦弱的身子,在冰天雪地中,更显得瘦削。
他多想将那抹纤影,牢牢的抱着,告诉她,有他,一切都会安好。
只是,他不能。
大局未定,世道未平。他只能是陈朝的国君,肩负着整个国家的前途和命运。
“鸢儿,我来看看你。”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眼睛里流露着无比的真挚。
这句话,搁在心口太久。有朝一日说出口,只觉浑身十分的松快。
少女秀眉一蹙,身子往后倒退了一大步,冷冷的道:“那真是受宠若惊,如今,皇上见也见着了,民女就回府去了。”
所谓口是心非,也不过如此了吧。
“鸢儿。”孟君浩拔高了音量,迈了一大步,身体重若千斤,“等一等。”
埋藏在腹中的许多话,再不开口说,终将会烂了去。
微微一怔,齐文鸢停了脚步,双手紧紧攥着,“你要说什么?”
她到底是不忍心的,毕竟,她喜欢他,这是永恒不变的。
“那时,刻意的疏远你,是为了做样子给太后看。太后并非我生母,她的心思,我一直都懂。我虽是太子,但父皇他日薄西山,早就没了实权。而太后的母家梁家,是朝廷中的重头。
我不得不依傍梁家,以图皇位的稳固。不愿太后知晓你的存在,却是为了保护你。太后面善心狠,若知道我钟情于你,指不定对你下什么毒手。”
孟君浩滔滔不绝的说着,眉宇间流露着极其复杂的情绪。这般的黑暗面,原是不该让眼前单纯的少女知晓才是。只是,再不解释清楚。恐怕,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皇位就那么重要?”她冷笑道。
“我从来都无意于皇位,只是,父皇他临走之前,将江山托付给我,我不能辜负他。”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孟君浩的面上,呈现出与年龄不相符合的疲倦。
心头忽然一紧,彼时的痛楚,正一点点消散。果然,师兄是有难言之隐。但一番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却依然是冷嘲热讽的语气:“那现在呢?不需要梁家的扶持了么?”
“梁家为祸一方,我早就有心拔除。已寻了时机,不日就会动手。至于,莫大人说的选秀,也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他们有意让我立梁家的嫡女为后,我便顺手推舟,只说要通过正式的选秀。”
少年用低沉的嗓音,朗朗讲述着。一双乌黑的眸子,目不转睛的望着齐文鸢。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选秀,我没提过选秀。”微微红了脸,齐文鸢的声音,几不可闻。
孟君浩上前走了一步,将她揽进怀中,道:“你猜的没错。我一直跟着莫大人。”
不再躲闪,齐文鸢只觉得如阳春三月般的温暖。果然,有的东西,是需要说开了,方才能守的云开,见月明。
“那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
“我是担心以你的性格,会放不下我。万一三不五时的到宫中来,可不就露馅了么。”
“自恋。”扁着嘴,用粉拳捶了两下孟君浩的胸膛,齐文鸢将头深深的埋进孟君浩的怀中。
孟君浩的嘴唇上勾,眼角带着一抹笑。怀中的这个女子,无论如何她不会再放掉。
温厚的手掌,板起少女的头。乌黑的发丝,温柔的触碰在掌心。
少女吐气如兰,一双眼睛,清澈如水。水中映出星星,音色的光芒来。
他将头凑了过去,唇瓣紧紧的覆盖在少女的薄唇之上,淡淡的余温,晕染开来。
风雪夜。两个人。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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