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私下派了许多探子,许多杀手,无一人能近得了莫玄镜之身,更别提行刺。
眼见莫玄镜的证据越来越充分,她干着急,却毫无办法,只能先行过来寻找娘亲,让她暂且避避风头。
就从目前的处境而言,莫玄镜的势力独大,她们母女无可匹敌。
更何况,娘亲加害之人还是祖母最疼爱的齐文鸢,祖母显然不会手下留情。
“什么,你是说,那个姓莫的?”柳若棠深知杀人未遂罪名的严重性,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青龙帮的人早就离开了凤翔,莫玄镜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证据,可真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难道,那些人被他用金钱买通了,柳若棠不安的猜测着,额头上渗出冷汗。
方才她还在为自己的失宠而黯然伤神,此刻,在自己的罪责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浮云而已。
齐文碧见娘亲陷入沉思,心下更是慌张,晃动着娘亲的身子道:“那个莫玄镜是个厉害角色,不可小觑。上一世,我们,我们……”
情急之下,齐文碧差点说破了天机,连忙用手捂住了嘴,眼神里流露着满满的害怕。
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重生这件事关系重大,她害怕遭天谴。
“上一世?碧姐儿,你在说什么糊涂话?”
柳若棠诧异的望着女儿,以为女儿是因为害怕莫玄镜,一时情绪紧张。
齐文碧摇摇头,心中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紧紧的抓住娘亲的手,哀求道:“娘亲,不可再耽搁了,这几天就走,就说去外婆家探亲。祖母她,她不会起疑心的。”
早早的预料到莫玄镜的不寻常,但所有的未雨绸缪,在他面前全化成了泡影。
重生,重生,上天既然让她重生,为什么不给她改写命运的机会?
她无奈的咬着嘴唇,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失落,命里该有的劫数,果然是难逃么。
到底,她到底是哪里做的错了,凭什么齐文鸢可以得到一切,而她就不可以。
“碧姐儿,先不用急,你先回去。娘亲先出去一趟,晚上再做打算。咱们娘儿俩需得好好商议才是。”
女儿毕竟年纪还小,被人骗了未必知道。青龙帮的人物,她倒识的,姑且去一探究竟。
吩咐长喜拿来披风,踩踏着茫茫的白雪,急匆匆的出发了。
太多的疑问想要证实,她倒要看看,这个莫玄镜究竟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饭菜的香气,氤氲在偌大的屋中,墙角袅袅的一炉香烟,燃烧着一味檀香。
云雾宗一向行侠仗义,日常的饭菜也以素食为主。白的豆腐,青的萝卜,倒也显得有情致。
十几个师兄妹,围桌而坐,师父坐在正中央,神情清朗。
齐文鸢摩拳擦掌,目光流连在满桌的美食之上,什么也顾不得。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美食的诱惑显然是巨大的,就算是身旁并排坐着的孟君浩,也失了魅力。
“鸢儿,你第一次在师门用膳,若是饭菜不合胃口的话,你可别介意。”
师父眉眼含笑,热情的望着自己的爱徒,眉宇间带着一种慈父般的关怀。
齐文鸢礼貌的笑了笑,指着桌上的食物,喜悦的道:“师父,怎么会。刚巧鸢儿今日喜欢吃些清淡的。”
伸手拿筷子夹了块萝卜,咬在嘴中,发出清脆的咀嚼声。萝卜清脆甘甜,与外面冰凉的雪景甚是相宜。
同门的几个师兄妹,见她吃的开心,也打心眼里的高兴,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师妹多了几分喜爱。
只有水扶苏摆出一副冷淡的表情,埋头吃饭,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加理会。
齐文鸢暗暗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喝着水,眼睛的余光偷偷瞟着一旁的孟君浩。
只见孟君浩的神色凛然,面无表情。侧脸的轮廓,刚毅有加。面部的肌肉,因为咀嚼的缘故,有节奏的上下动着。
原来他也是要吃饭的凡人,多少次,她都认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少年。
齐文鸢的心中莫名开出一朵绚烂的花,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与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觉得幸福。
埋下头,忽然对远处的一盘小葱拌豆腐起了兴致,下意识的拿起筷子去夹。
无奈,胳膊的长度有限,齐文鸢吐了吐舌头,尴尬的收回了筷子。
水扶苏抿嘴偷笑了两下,故意将口中的食物嚼的响亮,眼睛直直的盯在齐文鸢身上。
为了掩饰刚才的窘迫,齐文鸢垂首吃着碗中的米饭,躲开水扶苏凌厉的目光。
正吃着,碗中却突然多了一块雪白的豆腐,齐文鸢扬眉,只看见孟君浩刚刚转过去的侧脸。
同门的众位师兄妹,加上师父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不敢置信的将目光一起投在了孟君浩身上。默契的产生了一致的念头,天呐,孟君浩也会照顾别人。
众所周知,这个师兄出了名的冷漠。平时带着一副不可侵犯的威严,甚少微笑。
连一向看透世事的师父,也忍不住擦了擦眼,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徒弟。
水扶苏扁着嘴,感觉心脏的一阵刺痛,从小到大,青梅竹马这些年,师兄还从未给她夹过一次菜。
齐文鸢,齐文鸢,她竟然又取得了上风,放下筷子,水扶苏的心头涌起一阵酸涩。
“师父。我吃饱了,先出去了。”
水扶苏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出了屋门,这种时刻,她忽然想吹吹冷风。
夜幕已然降落,屋中的灯火照在积雪之上。窗户上映着几个人的影子,虽灯火摇曳。
其中有一个挺拔的,水扶苏识的,是师兄。
眼角的泪水哗哗的落下来,滴在冰冷的地上,化成水,结成冰,失却了原有的温度。
难道在师兄的心里,已经有了她的位子么?水扶苏难过的猜测着,双手抓着一团积雪。
任凭寒气一缕缕的渗进身体,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短暂的缓解心中的痛楚。
冷风,白雪,弯月。清冷的季节,总让人没由来的心痛。缩紧了身子,抱成一团,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中,水扶苏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察觉出水扶苏的不寻常,齐文鸢寂寂的低下头,眼中洋溢着不可思议。师兄刚才的举动,让她受宠若惊,心底漾起的暖意久久未曾散去。
满脸幸福的注视着自家小姐,小满心头十分舒畅,替小姐暗暗开心。这一生,只要小姐能够幸福,让她做什么也愿意。
羞涩的用余光瞥着孟君浩,希望从他的表情上获知梦寐以求的内容,但他的面容依然平静,不起任何的波澜。
就好像,好像刚才的举动是件十分自然的小事,无足挂齿。
当然对于别人来说,的的确确是见微乎其微的事情,但若换做孟君浩,不能不让人匪夷所思。
冷风呼呼的吹过来,冬夜里的温度,足以让人冻得手脚发冷。
街道上冷冷清清,昏黄的火光,寂寂的亮着,照亮街道的某一隅。
皎月当空,星子稀疏,树枝上挂着厚厚的雪花,像是穿上了身洁白的衣服。
三个人并排走在街道上,兀自沉默不语,齐文鸢紧张的抓紧了小满的手,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当孟君浩提出要送齐文鸢回去的时候,四座皆惊,师父震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但孟君浩的理由正当的不足以让人辩驳:照顾师妹,是师兄不可推卸的责任。
齐文鸢的心头暖洋洋的,虽然身处冬夜,却犹如沐浴在光辉中。
这便是爱情么,因为某人的一句话,一个举动,短暂的幸福着,生命因此而生机勃勃。
一想到孟君浩与自己并排同行,齐文鸢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来,似乎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孟君浩负手走着,神情冷漠而倨傲,眼睛四处观察着。
上一次,身旁的少女便是在这样的光景中被人袭击。这一次,他不能不加倍的小心,万分的警惕。
哒哒的马车声由远及近迅速到来,齐文鸢正准备侧身相避,那匹枣红马却不知为何突然受起惊来,狂奔不止,直直的向齐文鸢冲过来。
下雪天因为路滑的缘故,虽然车夫紧紧的拉紧了马缰,马车却仍旧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眼见马车就要冲过来,齐文鸢一瞬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避闪,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孟君浩转身揽了齐文鸢的肩膀,轻轻的跃起身子,右手在马头山重重一拍。
随即,那马闷哼一声,倒在原地。齐文鸢惊魂未定的靠在孟君浩肩头,胸口起伏不定。。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