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伯伯的一番话,让齐文鸢的眼神黯淡下去,愣愣的看着院子一角。
枯败的花枝,正在风中静静的摇曳,有种风烛残年的凄凉意味。
现实永远比希冀来的残忍。
送走了皇甫伯伯,齐文鸢一屁股在冰凉的石凳上坐下来,满腹的热情被冷水浇熄。
正忧愁间,却见小满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难道世上还有比娘亲身子患病,更不幸的事情么,齐文鸢在心底哀叹一声,面色淡漠的问道。
小满抚胸重重的出了几口大气,待到气息完全平稳下来,才开了口:“春桃和春杏姐姐,被二夫人发落到柴房了。”
“什么?”
齐文鸢“霍”地站起身,口气中满是惊慌。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万万想不到柳若棠竟出手这样快。
“一大早,二夫人便上门,说是春桃和春杏姐姐,故意包庇小姐,其罪难恕。”
小满回忆着早上的情形,惊恐的睁大了双眼,显是被柳若棠的气势所慑。
这老狐狸,齐文鸢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眼睛中流露出久违的恨意。
柴房位于齐府最偏僻的东厢房,平时少有人来,只有个别犯了重大罪过的仆人,才会被发落到这里。
一般情况下,犯罪的仆人需在柴房受得几天罪,然后,被无情的扫地出门。
齐文碧的贴身丫头红儿,当初就是因为被贬柴房,一时想不开,这才悬梁自尽。
齐文鸢的脚步匆匆,生怕去迟一步,春桃和春杏吃什么暗亏。
柳若棠那老女人的心肠,毒如蛇蝎,如何肯轻易放过自己的近侍。
“你们俩还不快从实招来,五小姐她出府到底是为何故?”
才走进柴房,远远的便瞧见,柳若棠双手叉腰站着。声色俱厉的狠狠逼问声,清晰的传进耳朵。
春桃虚弱的跪在地上,无力的辩解着:“回夫人,小姐她只是到街上采办东西。”
她和春杏满身湿漉漉的,几缕秀发荡在脸上,水珠一颗颗从脸颊上滚落下去。
单薄的几层衣衫贴在身上,脸色冻得苍白,牙齿紧紧的咬在泛白的嘴唇上。
见春桃春杏受如此重的体罚,齐文鸢的眼中噙泪,一个箭步冲上去,张开双臂护在春桃春杏前面。
她虎视眈眈的瞪着柳若棠,眉宇间满是怒色:“姨娘,请问她们犯了什么罪,你要如此折磨?”
“自己的婢子犯了错,做主人的还不知么?”齐文鸢的到来,显然在柳若棠的意料之中,她不以为意的嘿嘿冷笑了两声,语气十分不屑。
齐文鸢不甘示弱,上前两步,夺去长喜手中的木盆:“姨娘,您这种逼供的方法,可真是不光彩。”
长喜碰上五小姐凌厉的目光,双脚一哆嗦,识趣的远远退在一边。
五小姐最近深得老爷宠爱,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所以,她一个作下人的,倒也不敢公然的与五小姐为难。
“这些个小丫头,别看弱不禁风的,嘴倒紧的很。不给些苦头吃,怎么会说出真相。”
见到长喜反常的反应,柳若棠的秀眉微蹙。硬生生的咽下一口恶气,斜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春桃春杏,口气中满是讥讽之意。
齐文鸢满脸疼惜的扶起春桃春杏,将裹在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二人身上。
果然对待恶人,不能心慈手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反咬一口。
春桃春杏感激的望着小姐,怕小姐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风寒,执意的不肯披上披风。
三个人推搡不下,柳若棠冷哼了一声,嘴角轻微的上勾,冷冷的道:“可真是主仆情深,叫人看了恶心。”
“姨娘,有什么事直接冲我来就好,何必牵连到旁人。”
齐文鸢心头恨恨的,眉毛一扬,目光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愤恨。
就在几天前,她还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以为柳若棠不过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假以时日,应该会有所改变。
就在此刻,她心中的报复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
绮梦香,也是时候发挥作用了,她恨恨的在心中盘算。
“呵呵,是么,那再好不过。鸢姐儿,齐府的家规,小姐在没得到许可之前,是不许私自出府的。你明知故犯,还让丫头给你包庇,我这做长辈的岂能袖手旁观。”
齐文鸢的毛遂自荐正中柳若棠下怀,她惩罚春桃春杏,也不过是逼齐文鸢承认自己触犯家规。
见齐文鸢愿意自己接受惩罚,她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齐文鸢,眼角挂着一抹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