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她这一身病,莫如雪有些后悔,她一个做娘亲的,女儿身体不好她就该健健康康的,也能护着女儿。
可她如今这副鬼样子,除了苟延残喘的拖日子,还能做什么。
两相思量下,齐文鸢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房间中弥漫着中药的辛苦味,床上的帷帐放下了一半,莫夫人斜靠在引枕上,一如她初见时那般苍白无力。
扑通一声,齐文鸢直直跪在地上,二话不说,低下头连磕了三个头。
这一幕,完全惊得莫如雪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先为见到女儿欢喜,又为女儿的反常举动疑惑。心中甚至涌出一个坏念头,难不成女儿的病又重了,这平白无故为何叩起头来。
云秀上前一步,伸出手要去拉齐文鸢口中道:“鸢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女儿不孝,娘亲,这么多年来,让您担心了。女儿,女儿以前迷了心窍让您操心了。”
齐文鸢字正腔圆,口齿伶俐的将这段话说完,眼睛定定的看着惊得目瞪口呆的莫如雪——她的娘亲。
能形容莫如雪心情的只有如遭雷击四个字,她不可抑止的颤抖着,伸出手揉着眼睛,半响无语。
良久,她才迷迷糊糊的跟云秀说:“阿秀,你来掐我一把,我莫不是又做梦了吧。怎么这次我不止梦到了鸢姐儿,还梦到她变好了呢?”
云秀也激动,但比起莫如雪来,还保留着几分理智。
她小心的搀扶起齐文鸢,扶着她往莫如雪身边走:“夫人,您没有做梦,小姐真的好了,您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齐文鸢憋着气忍着泪,反复的告诉自己,她要存气。明明是大好事儿,母女俩再抱头痛哭算什么理儿。
“我的儿,我的儿啊,你终于好了,这下娘亲就算死了也是愿意的,就让娘亲立刻死了便也是欢喜的。”莫如雪喜不自禁,一把搂住齐文鸢,眼泪不停的往下落。
病了这么久,她天天日也惦记夜也挂念,最放不下就是若她撒手人寰,谁会来照顾她的鸢姐儿。
这么多年了,久的莫如雪都快放弃鸢姐儿复原的希望了。
尤其是在大病之后,莫如雪从未想过,有生之年她还能见到鸢姐儿恢复正常。
“娘亲,鸢儿以后会孝敬您的,您千万不要抛下我。您若是走了,留着鸢儿孤苦伶仃还有什么意思。”
齐文鸢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一席话引得莫如雪泪意更是汹涌。
春桃和春杏还有云秀,三个人在旁边陪着抹眼泪。
这娘儿俩的辛苦,齐府上上下下,也就只有她们三个最清楚了。旁人只道是莫如雪可怜,齐文鸢孤独无恃可怜,可到底没亲眼看到娘儿俩的日子。
怀中搂着恢复神智的女儿,莫如雪总觉得像是在做梦,说话都些颠三倒四了。
她愈是这样,齐文鸢越是心酸,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了。
前世的孤女生涯,让她的性子有些乖僻,不然一般大学生,谁会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云雾宗的修行,与一般的宗派有着很大区别,别的宗门多讲究一个清心寡欲,云雾宗却讲究个情字。
齐文鸢的师傅跟她讲过,他们求的是大道,不是求把自个儿练成大石头。若是吃不能吃喝不能喝,连笑一笑都要三思后行,那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