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旺家的管着粗使的婆子媳妇,这兴旺家的最是伶俐不过的,她是秦嬷嬷亲家的小儿媳妇,又是五小姐贴身大丫鬟翠柳的舅妈,她如何肯得罪了五小姐的丫鬟,老夫人吩咐她们送刘姨娘到庄子上,又没吩咐她们到小厨房,兴旺家的就给几个媳妇使了眼色,又有人故意踢倒了野鸡窝,姜嫂子果然急了,两边的媳妇骂起来。
玉容只说得动她的宝珠、宝珍,宝珠被芭蕉扯着头发哭起来,两个媳妇假装拉架,又恨宝珠平日作威作福,趁机掐了宝珠一把,樱桃撞过去让三小姐打死她。
玉容长得娇弱,又讲究规矩体面,她哪里见过这般不堪的局面,气得她俏脸雪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樱桃和芭蕉两个丫鬟伶牙俐齿的,樱桃哭喊着,“三小姐你打啊,你见我们夫人没了,就欺负我们家小姐,还动手打我们丫鬟,这也是小姐做的事了,三小姐就会欺负我们这些做奴婢的。”
玉容一想自己还是主子呢,哪有怕了丫鬟的道理,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小小的厨房乱成一锅粥,一只野鸡从头顶飞过,稀稀的鸡屎正好掉在玉容的白绫子袄上,玉容吓得尖叫起来,宝珍悄悄说道,“三小姐我们该回去了,老夫人让您描花样子呢。”
玉容冷笑一声,“那我们先走吧。”
说完这话主仆扬长而去,宝珠挣脱了哭着跟上来,身后是樱桃、芭蕉大哭的数落声。
玉容没走多远,气息还没调匀,玉芳迎面跑过来哭道,“三姐姐求你放了我姨娘吧,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玉容见玉芳钗斜鬓乱的,就拿出做姐姐的款儿笑道,“玉芳你瞧瞧你这个样子,头发也松了,发髻也散了,你疯疯癫癫跑过来,哪里还有大家小姐的规矩,玉芳我告诉你说,有好事儿等着你呢,你和祖母说去吧。”
玉容不肯逗留,她很怕玉芳发现她的狼狈,连忙回去换衣服,玉容平日喜欢颜色娇艳的衣服,冬天的几件薄棉袄也都是新鲜的颜色,热孝里实在不能穿了,白绫袄只有这一件,玉容犹豫着换了颜色鲜艳的袄子,那件孝袍实在不愿意罩在外面,她只好先窝在屋里,催丫鬟赶紧帮她收拾干净了。
玉沁在香闺看着两个弟弟读书,樱桃、芭蕉回来了。
两个丫鬟也没想到会闹大了,小厨房遭了殃,两边的媳妇打起来了,她俩趁乱回来,今儿这事得和小姐说说,万一三小姐先和老夫人说了,她们小姐吃了亏就不好了。
樱桃和芭蕉比划着说了一回,说了三小姐的那些做派,又说三小姐甩的嘴巴子,玉沁房里的大小丫鬟听了都气坏了,三小姐分明不把她们小姐放在眼睛里。
玉沁听了这些话反倒笑了。
玉沁放下手里的书不紧不慢的说,“分明是你们两个淘气,故意挤兑我三姐姐,这会儿闹出事来你们俩个怕了,就到我这里搬弄是非,想把你们小姐也牵连进来,王嬷嬷你罚这两丫头一个月的月钱,烧水扫地这些粗活也让她俩做了。”
樱桃、芭蕉相互看了看,“小姐我们不敢的。”
玉沁也不搭理她俩,吩咐翠柳一声,“你拿五百钱送到小厨房,就说我说的,是我的丫鬟不好连累了她们,让姜嫂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
翠柳答应一声拿了五百钱出去了。
敏哥儿、谨哥儿见了这番热闹都不看书了,竖着耳朵听着,看翠柳拿了钱出去,谨哥儿仰着小脸问道,“五姐姐你给小厨房送钱做什么?”
玉沁笑着解释,“樱桃和芭蕉牵连了小厨房,是我的丫鬟不好,我管教不严,赔补她们也是应该的,姜嫂子无辜被连累了,也要有人安抚才好。”
谨哥儿还是不明白,又想五姐姐总有道理的,敏哥儿小酒窝一忽闪,低了头接着看书。
玉沁笑着问谨哥儿,“你知道姐姐为什么要罚她们俩?”
谨哥儿大声说,“她们俩打架了。”
玉沁又笑着问敏哥儿,敏哥儿想了一回摇摇头。
玉沁笑道,“打架也没什么不好,别人要是欺负你,你还能等着别人欺负你不曾?你哥哥和人打过多少架呢,他什么时候回来求人帮忙了。”
敏哥儿忽然说,“她们俩打架打输了,五姐姐这才罚她们。”
玉沁笑道,“人总要量力而行才好,她们俩不过是个奴婢,和三小姐对上了总是不该,这也是我管教不严的缘故。”
玉沁这才看一旁的樱桃和芭蕉,“你们这回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们俩?”
樱桃笑道,“我们做奴婢的,哪里真敢在三小姐跟前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