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的丧事办的颇有波折,好在最后总算圆满了。
候府在白云寺做法事,又在偏殿摆了斋饭待客,也有吃了席面再走的,也有不肯领了斋饭的,慎哥儿招呼外面的来宾,诸位夫人堂客就由玉芳款待,玉潭只管在一旁陪着,她这是给玉芳做脸面呢,玉芳这几天独当一面,那些仆妇见大公子和姑奶奶肯抬举玉芳,也都收了轻视之心,再不敢为难了她,又有彩蝶一旁帮着,玉芳也有了点底气。
玉芳一身重孝,今日更是一丝也不敢疏忽,又因为忙碌着脸上汗津津的,一张小圆脸掩饰不住紧张,这两天着急上火的嘴上也起了大泡。
玉沁已经是道姑打扮了,娇花嫩柳一般的小姑娘裹着宽大的灰布道袍,看起来还真有一点出尘的味道,又红肿着眼睛,脸上不着脂粉,萧淑惠笑着拉了玉沁的手调侃,“你如今是女神仙了,不是我们这些俗人可比的,过些日子也请女神仙过来设醮。”
玉沁早羞红了脸笑道,“世子妃打趣我了,我刚刚修行,哪里懂得什么设醮呢,还望世子妃垂怜才好。”
萧淑惠就揽着玉沁笑了一回,又和玉潭说话,赵夫人也过来给玉潭道恼,又特意拉了玉芳的手说了一回,留神打量着品度她的言行,玉芳真的很紧张了,赵夫人那是什么人物,玉芳小心翼翼的应付着,话也不敢多说了。
赵夫人和萧淑惠都给面子,那些想看侯府热闹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头两天还听说这些夫人扫了安国候府的脸面,今个儿瞧着一团和气,倒像从来没有过嫌隙似的。
萧淑惠说了一席话就告辞了,也不曾领了斋饭,接着从身份高的开始陆续散了,临走都过来和玉潭说几句话,忙着给她道恼,又要拉着四小姐说几句话,玉芳紧张极了,很怕自己应付不好丢了二姐姐的脸面。
良国公夫人领了斋饭,等那些贵妇走得差不多了方才过来,看着玉潭说了几句节哀的话,又拉着玉潭笑道,“今**们家三小姐没来?”
玉潭敛衽一礼笑道,“家中祖母身体欠安,我家三妹留在府里替我们尽孝心呢。”
良国公夫人看看周围没人注意,犹豫一下还是笑着说了,“我也想和你们家做一门亲事,只是也有颇多无奈,你也知道我们家的那些事,有许多话我也不方便和你说,改日请你到我们家里吃酒,方夫人不要推脱了才好。”
玉潭只能笑着送良国公夫人出去,眼看刘夫人上了车走远了。
玉潭心里无端的烦躁起来,也不想再回去应酬了,剩下的大多是武将的妻子,还有李家的远近亲属,玉芳应付得来,张顺家的过来笑道,“少夫人先到厢房休息,大公子命人收拾了几间厢房,奴婢刚才过去看了,那里收拾的整洁干净,奴婢留了墨香姑娘在那边照应茶水,少夫人乏了也该歇歇了。”
玉潭也想歇着了,扶着丫鬟进了厢房,墨香连忙拿出事先备好的茶壶茶杯,先用热水烫一遍,又沏了茶端上来,青芽服侍着换了烘热的孝服,玉潭净了手歪在罗汉床上,又见衾褥都是新的,玉潭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回,又想着如今诸事料理的妥帖,妹妹不在身边,方子意也不在一旁呱噪,她倒可以从容的哭了。
玉潭就静静的用帕子拭泪,青芽和墨香见少夫人伤心,也不敢十分劝了。
前殿又传来钟磬之声,玉潭收拾了心情,重新洗了脸,慢慢的吃了一杯热茶,又吃了几样装在十锦屉盒里的小点心,心里方觉得好过一些了,青芽想让少夫人开心,“如今我们四小姐也能担得起大事了,少夫人也省了不少心力。”
玉潭听了沉默不语,微微垂了眼睫毛,把手里的帕子在手指上缠来绕去的,过了半晌冷笑一声,“侯府倒要一个姑娘家陪着夫人们应酬,真是很有脸面了。”
玉潭又冷笑几声,出了一回神。
青芽知道她们家少夫人的心病,老夫人不肯出面理事,还唠叨着有的没的,三小姐也就第一天灵前晃了一回,后来就借口要陪着祖母再也不肯过来了,五小姐又被谨哥儿缠着分不开身,少夫人是出嫁女也不好管娘家的这些事儿,府里千头万绪的烦难杂事都是慎哥儿和四小姐张罗着,少夫人又得帮着祖母遮掩颜面,心里头苦的长草。
青芽正想在说点什么,门外传来说话声,玉沁携着敏哥儿、谨哥儿两兄弟过来了。
玉潭忙让她们几个进来坐着,两个弟弟一身重孝,看着说不出的凄凉,玉潭眼睛酸涩勉强笑道,“你两个跟着慎弟弟都见了些什么?”
谨哥儿想了想,“那些大和尚念经。”
敏哥儿抿了嘴笑了一下,连忙收敛了笑纹,绷着小脸一脸的深沉。
玉潭就让敏哥儿说,敏哥儿想了一下,“宾客吃了饭一拨拨都走了,哥哥和姐夫忙着送客,后来赵公子和哥哥差点打起来,哥哥给了他一拳,赵公子没还手,还说再也不认哥哥这个朋友了,后来暗云卫几个人守着庙门,说不能让哥哥跑了,哥哥就请他们几个进来吃斋饭,又让人送我们俩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