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眯眯的说,“国公爷,今日是我大哥不对,我这外甥拖到二十三岁终于娶了媳妇,国公爷实在不容易,国公爷当年答应了立我外甥为世子,如今也做到了,我兄弟俩心里只有感激,姐姐留下的嫁妆早该交给外甥,以前是他没成家的缘故,如今就交给外甥收着好了。”
方奎抬眼一笑,“子意成亲晚还不是因为你们兄弟?相看了多少人家的小姐,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好,好不容易这个媳妇是他自己看上的,我们家也愿意成全,你兄长不是还想要子意娶了你们张家的人?真是做梦了。”
“圣上已经降下旨意,我这回戍边屯田,十几年也不见得回来,郑氏也跟我过去,家里都交给子意做主了,他媳妇管着内宅,也没婆婆哄骗他们的财产了,这样子你们满意了吗?他们两个守着这些产业,过得怎么样我是不管的,只是你们张家也别再插手他的家务事,趁着我还没走,他娘留下来的那些嫁妆也赶紧的都交给他,子意也该学着自己当家做主了。”
方奎又对玉潭说,“我们家选了你做媳妇,你要帮着子意过好了,都说妻贤夫祸少,子意没出息,这个家的千斤重担都压在你肩上了。”
大舅舅终于不说话了,又坐在那儿双眼望着顶梁,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方奎吩咐道,“子意你去叫了管家进来。”
方子意转身出去了,功夫不大,管家方福来了,“国公爷,老奴听您吩咐。”
“少夫人一会要接管张氏留下的那些嫁妆,你安排人手帮忙,这几天你就听少夫人的。”
方福看了少夫人一眼连忙答应了。
颖国公对玉潭说,“你们才刚成亲,按理说不该让你操劳的,只是还有十余天老夫就要到边疆了,这点陈年往事总得撕罗分明了,你将来才好接手,倒是让你这新媳妇看笑话了。”
玉潭忙笑着说了几句话,又在心里暗自琢磨,大舅舅表现出来的那些伤心像是掺了水分,又不愿意归还妹子的陪嫁,是为了管账的那些油水外捞?
玉潭接过账本,先看了一眼田地,铺面的收入总账,玉潭就知道原来是她想错了,这些年方子意手上的这些产业挣了不少的银钱,大舅舅经营着这份产业是极用心的。
张士濂在一旁坐着不肯说话了,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张士谦拿着扇骨敲打手掌心,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颖国公悠闲的坐在那,还小声的和他夫人说笑几句,刚才的气氛剑拔弩张的,这会儿屋里倒是安静了。
这份安静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方子意担心极了,结结巴巴的说,“媳、媳妇你行吗?”
玉潭垂下眼帘,掩饰着心里翻涌的情绪,婆婆留下来的产业不算多,甚至可以说有点寒酸了,也不过八间铺面,一百亩良田,再加上若干的金银等细软之物,也就两万两的银子,这点东西哪里会放在颖国公的眼睛里呢,两家争的已经不是财产那么简单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刚新婚第一天好不好,玉潭笑了,“这些都是婆婆留下来的,我只能尽力了,也不好推给夫君的,管家帮我拿个算盘来,我拢一拢帐,心里有个头绪再说。”
“是,是,老奴这就去拿。”方福满眼的诧异,连忙出去找算盘。
就连颖国公都是眼神一闪,求亲时派人打听过儿媳妇,知道玉潭从小帮着母亲管家务,比一般的小姐都能干,只是女儿家愿意学的不都是琴棋书画,裁剪女红?勋戚之家的女儿尤其喜欢清雅,哪有愿意打算盘沾染一身铜臭的?
郑氏满眼含笑,“少奶奶还会打算盘算账呢?这可出乎我的意料了。”
“还是我小时候好奇,偷偷的和余娘子学了一点,她是我娘的账房,后来我娘知道了就不许我再摸算盘了,说算账会害了女儿家的清贵,平日那些帐都是丫鬟帮我核对,我也是许久不练了。”
玉潭含笑说着,也不理会公公婆婆心里会怎么想了,公公和舅舅两不相让,这中间人命关天,含冤死的又是方子意的娘亲,这些年关于方家大公子的闲言碎语不少,张氏的死因倒是被遮掩的风雨不透,也真难为了这两家人。
玉潭听娘说过,公公的原配张氏是先皇张太妃的娘家侄女,先皇的三个太妃如今都在上阳宫里颐养天年,昭明帝登基十年,张家在朝中早没了靠山,张家子弟也没有太大出息的,都守着祖先微薄的产业过活,这个家族算是没落了。
大舅舅落魄至此,还是不肯给公公一个好脸色,公公也对大舅舅忍让了二十来年,事关生母的冤屈,这中间最伤心的人无疑就是方子意了。r1152